六师全部渡过黄河后,开始快速穿插,直插兴县县城。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抵抗,在渡过黄河后,三个小时就到了兴县县城外面。准备发动进攻。
“参谋长,六师准备发动对兴县县城的进攻。”通讯参谋说。
“进攻!”通讯参谋的声音刚落,参谋长猛地一挥手,眼中寒光迸射。电台的嘀嗒声瞬间被指挥所外骤然爆发的轰鸣淹没
六师方向,师长接到电报后就开始进行攻击。
兴县,这座并不起眼的晋西北县城,城内驻守着日军一个齐装满员的大队,大队长吉田正一少佐,是个以残忍和顽固着称的老牌军官。他依托县城原有的城墙,加修了碉堡、铁丝网、壕沟,将城内主要街道和坚固建筑连成了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扬言要将兴县变成“八路军的坟场”。
两位旅长接到师长的命令后就开始发动进攻。
“旅长,前卫营报告,已抵达张家洼,距离县城东门不足三里。”通讯员压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一旅旅长赵劲,借着月光看了看腕上老旧的手表,时针指向凌晨三点。他面容瘦削,眼神却锐利如鹰,低声对身旁的二旅旅长周强说:“老周,吉田这个老鬼子,把兴县修得像个铁刺猬。咱们这次,得用巧劲,更得用狠劲。”
周强旅长性格沉稳,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远处兴县县城在夜色中模糊的轮廓:“炮火准备是关键。咱们必须砸在刀刃上。突击队要像锥子,撕开缺口就往里钻,不给鬼子收缩组织巷战的时间。”
凌晨四点整,天地间万籁俱寂,正是人最困顿之时。
赵劲旅长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右手猛地向下一挥:“开始!”
三发红色信号弹骤然升空,划破漆黑的夜幕,如同进攻的号角。
下一瞬间,沉默的炮兵阵地爆发了!
“咚!咚!咚!” 120毫米重迫击炮沉闷而有力的射击声率先响起,巨大的炮弹带着死亡的呼啸,砸向兴县那并不算高大的东门城楼。紧接着,81毫米迫击炮也以最大射速发出清脆急促的“通通”声,炮弹如同冰雹般落在城墙垛口、日军暴露的火力点上。步兵炮和无后坐力炮,被推到前沿阵地,炮手们冒着风险进行直瞄射击,“轰!”“轰!”几声巨响,东门那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在近距离直射下被炸得粉碎,连同门洞里的沙袋工事一起飞上了天。
短短五分钟的炮火急袭,精准、猛烈!瞬间将东门防线撕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城墙被炸塌数段,砖石混杂着日军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浓烈的硝烟和尘土冲天而起,将整个东门区域笼罩。
炮火刚刚开始向城内延伸,压制可能的日军预备队,一旅一团的突击队员们就像猎豹一样从隐蔽的战壕中跃出。团长李勇亲自带队,高喊一声:“同志们,跟我上!冲进兴县城,活捉吉田!”
“杀——!”震天的呐喊声压过了零星的枪声,突击队如一股灰色的洪流,涌向被炸开的城门缺口。
吉田正一确实不是庸才。猛烈的、完全超出预料的炮火虽然让他瞬间损失了东门守军和通讯,但他几乎立刻判断出八路军的主攻方向和组织了相当规模的火力。他没有像一些惊慌的部下那样要求立刻反击缺口,而是嘶哑着嗓子下令:“放弃一线城墙!所有部队,按预定巷战计划,退守核心阵地!利用街垒和房屋,节节抵抗,把他们拖死在巷子里!”
他的命令,让八路军“快打快冲”的意图遇到了严峻挑战。
当一团的先锋冲过城墙缺口,沿着东大街向城内推进时,立刻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火力狙击。街道被沙包、拒马、甚至翻倒的大车堵塞,临街房屋的窗户、屋顶、甚至墙角的狗洞里,都喷射出致命的火舌。日军的机枪交叉射击,组成严密的火网,掷弹筒从隐蔽的角落将榴弹准确地抛到八路军冲锋队形中。
“注意左边屋顶!机枪!”一名班长刚喊出声,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倒。
“二排!用手榴弹敲掉那个街角的地堡!”
“炮兵!我们需要炮兵支援!正前方两百米,那个挂着膏药旗的院子,有鬼子重机枪!”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最消耗时间和生命的巷战阶段。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都可能成为争夺的焦点。八路军战士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交替掩护,爆破筒、手榴弹成了最有效的武器。他们用血肉之躯,一寸寸地向前推进。
关键时刻,配属给步兵的炮兵观察员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前进到最危险的位置,用简易的器材测算坐标,然后通过通讯员(很多时候需要匍匐返回)将信息传回后方炮兵阵地。
“炮三连!目标,东大街与南巷交叉口,日军环形街垒,高爆弹,两发急促射,放!”
“通!通!” 两发82毫米迫击炮弹带着尖啸,几乎垂直地落下,精准地砸在了那个用沙包和砖石垒砌的街垒中心,爆炸的火光中,日军的机枪哑火了。
无后坐力炮进行直瞄射击。“瞄准那个青砖楼二楼的窗口,鬼子的机枪就在那里!装弹!放!”“轰!”一声巨响,青砖楼的窗口被炸成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的机枪和射手瞬间消失。
然而,日军的抵抗极其顽强。他们熟知地形,火力配置刁钻,而且深受军国主义毒害,往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从隐蔽处突然冲出,企图与八路军的突击小组同归于尽。白刃战在狭窄的巷道、庭院内频繁爆发,刺刀的碰撞声、双方的怒吼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战斗从凌晨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兴县城内已是处处烽烟,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一旅一团在付出了不小代价后,终于逐步肃清了东大街和相连的主要街道,将日军压缩到了城中心以原司令部大院为核心的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坚固的防御圈。
吉田正一将他最后的力量,包括大队部人员、卫生兵、伙夫都组织起来,龟缩在这个用高墙、加固房屋和地道连通的堡垒里,做困兽之斗。院墙上的机枪巢、墙角暗堡的火力异常凶猛,八路军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伤亡增加。
“不能硬冲了!”赵劲旅长和周强旅长都亲临一线,趴在离司令部大院不远的一处断墙后观察。赵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硝烟混合物,对身后的炮兵指挥员说:“把咱们最后的‘家底’都用上!所有120迫击炮,集中轰击大院正门和东西两翼的围墙!步兵炮,给我抵近到一百米内,瞄准了打,把那些机枪眼一个个给我敲掉!”
最后的攻坚开始了。所有120毫米重迫击炮进行了最后一次齐射,沉重的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重重砸在司令部大院的高墙上,夯土与砖块混合的墙体在剧烈的爆炸中一段段坍塌。与此同时,步兵炮被战士们冒着生命危险推到极近的距离,几乎是平射,“轰!”“轰!”几声,院墙上的机枪工事被精准点名人。
“同志们!冲啊!”李勇团长手臂负伤,用布条草草包扎,依旧高举着驳壳枪,第一个跃出掩体。潮水般的八路军战士从多个方向,踏着废墟瓦砾,涌入了被炮火撕开的缺口。最后的战斗在司令部大院内展开,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吉田正一手握军刀,嚎叫着指挥残兵抵抗,但大势已去。一名八路军战士精准投出的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将他炸成重伤。剩余的日军见指挥官倒下,抵抗意志终于崩溃,大部分被歼灭,少数做了俘虏。
下午两点左右,兴县县城内的枪声基本停息。那面象征着侵略和压迫的青药旗,从残破的司令部旗杆上被扯下,扔在地上,被无数双带着泥泞和血迹的脚踩过。一面鲜艳的红旗,在兴县城的最高点迎风飘扬。
夕阳的余晖,将这座刚刚经历血战的小城染成一片暗红。战士们来不及庆祝胜利,立刻投入了抢救伤员、扑灭余火、肃清残敌、安抚受惊百姓的工作。缴获的武器、弹药、粮食,极大地补充了部队的消耗。
“给师长发电报我们已经拿下兴县,日军被全歼,少数被俘,我们将进行休整,然后继续进攻岚县。”一旅长说。
“是。”
“师长,兴县拿下来了。”参谋说。
六师长:“给参谋长发消息,电报原文转发,请求下一步指导,是否继续进攻。”
参谋长一把抓起刚译出的电文,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纸面——“兴县克复,歼敌大部,俘获若干,请求休整补给,并请指示是否按原计划继续进攻岚县。”
他嘴角紧绷,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猛地转身,锐利的视线再次钉死在巨大的作战地图上。兴县那枚代表已占领的红色三角旗被参谋迅速插上。
“回电,继续进攻,直到攻下岚县,留守一部分兵力安抚百姓,维持稳定。”参谋长说。
参谋长话音未落,指挥所内空气骤然凝固。油灯摇曳的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阴影如刀刻般深重。他一把夺过通讯参谋递来的铅笔,在电报纸背面飞快写下几个潦草大字:“速攻岚县,勿待休整,留一团维稳,余部即刻开拔!”声音冷硬如铁砧相击,“加急!直接发六师前指!”
电键敲击的嘀嗒声瞬间急促起来,参谋的手指在电台旋钮上飞速拨动,汗水沿着鬓角滑落。
与此同时,兴县城内硝烟未散。六师长刚接过译电员递来的纸片,只扫一眼便攥紧拳头,油污和血渍在他掌心洇开。“传令!”他声音嘶哑却穿透废墟间的死寂,“一旅、二旅,除一团留守安抚百姓。其余全员,十分钟后城西集结!目标岚县,全速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