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玥话音落下的瞬间,前方那片看似寻常的冰川谷地,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扭曲、荡漾起来。肉眼可见的波纹扩散,光线在通过那片区域时发生诡异的弯折,将后方的雪山景象拉扯成荒诞离奇的抽象画。
“空间褶皱……”陆知白低声重复,感受着怀中火种晶石传来的、愈发清晰的悸动。那感觉,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被他们的靠近所惊扰,又像是在发出无声的指引。
“怎么进去?直接走进去?”霍震山看着那扭曲的光影,有些跃跃欲试,又带着本能的警惕。他的赤焰之力在这里被压制得厉害,体表只能维持一层薄薄的、用于抵御严寒的红芒。
“不然呢?难道还要敲门?”林静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玉埙已握在手中,音波灵韵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那片褶皱区域探去。反馈回来的感知一片混沌,仿佛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迅速被吞没。“我的音律在里面几乎完全失效,感知被严重干扰。”
石磊蹲下身,将特制的空间稳定锚插入冰层,仪器屏幕上的数值疯狂跳动。“空间曲率异常!内部结构……无法建模!就像……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
苏半夏快速给每人分发了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色丹药:“含在舌下,这是用昆仑雪莲和宁神花炼制的‘清心守神丹’,能最大程度抵抗空间扭曲带来的眩晕感和精神侵蚀。”
凌清玥没有回头,目光锁定那片荡漾的波纹中心,声音清冷而决绝:“我先行,陆知白断后,霍震山、林静漪护住两翼,苏半夏、石磊居中。进入后,无论看到什么,感觉到什么,保持阵型,固守心神,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迅速调整位置,结成紧密的突击阵型。
凌清玥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那扭曲的光影吞没,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陆知白紧随其后。在踏入那片区域的刹那,他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胶质,强烈的失重感猛地袭来!仿佛脚下的冰川瞬间消失,整个人向着无底深渊坠落!
眼前的景象光怪陆离,破碎的冰川碎片如同失重的岛屿悬浮在四周,更远处是扭曲旋转的雪山倒影,色彩斑斓的能量乱流如同极光般在“天空”中狂舞,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绝对的寂静!
他体内的造化之力自主运转,试图对抗这股失重和混乱,却感觉如同陷入泥潭,难以着力。小影所化的护腕传来灼热的稳定感,帮助他迅速调整姿态,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回头望去,来时的“入口”已然消失,只剩下同样无边无际、混乱失重的扭曲空间。霍震山、林静漪等人也相继出现在附近,各自施展手段稳住身体。霍震山体表赤芒明灭不定,显然极不适应这种无处着力的环境。林静漪试图吹奏埙声稳定众人,但音波离体不到数米就被混乱的空间撕碎、吸收。
“这鬼地方!”霍震山低骂一声,一拳挥向旁边一块悬浮的冰岩,烈焰拳风击中目标,冰岩并未碎裂,反而如同幻影般荡漾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见。
“物理攻击效果很差!这里的物质形态不稳定!”林静漪立刻提醒。
凌清玥悬浮在队伍最前方,冰晶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流淌着凝练的银光,在她周围形成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她的镇煞之力似乎对这种混乱空间有着独特的压制效果。“跟紧我,寻找落脚点或稳定区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四周那些悬浮的冰川碎片和扭曲光影中,突然窜出数十道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般的诡异生物!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身体由纯粹的空间能量和冰冷寒意构成,触须飘摇,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向着小队飘来,速度快得惊人!
“小心!是空间褶皱里孕育的‘虚影水母’!它们的触须能直接冻结灵能和精神!”苏半夏惊呼,双手连弹,数道翠绿色的解毒驱邪光针射出,精准地命中几只最近的虚影水母。
光针没入,水母身体一阵扭曲,速度稍缓,但并未消散,反而像是被激怒般,触须猛地伸长,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抽向众人!
霍震山怒吼,双拳赤焰爆燃,试图用高温驱散,但火焰在失重和空间扭曲的环境下难以凝聚,威力大减,只能勉强逼退靠近的触须。
林静漪的埙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稳定心神,而是化作尖锐的音爆,试图震碎这些能量生物。音波在失重空间中传播诡异,时强时弱,效果有限。
陆知白眼神一厉,尝试调动定义之力。他不再试图大范围改变环境,而是将力量极度凝聚,作用于自身和靠近的虚影水母。
“定义:我身如铁,寒意不侵!”
一股无形的波动掠过,靠近他的几条冰冷触须在接触到他身体的前一刻,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垒,寒意被大幅削弱。
同时,他并指如剑,对准一只扑向苏半夏的虚影水母核心:
“定义:此物结构——崩散!”
嗡!
那水母核心处的能量一阵剧烈紊乱,半透明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猛地扭曲、荡漾,随即“噗”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成点点荧光!
有效!但心神消耗巨大!在这空间褶皱内,行使定义之权,仿佛逆水行舟!
凌清玥剑光如龙,银色的镇煞之力对于这些混乱能量生物有着天然的克制。剑光过处,虚影水母如同遇到克星,纷纷僵直、崩解。她如同定海神针,在失重混乱的环境中,为小队开辟出一条道路。
“前方有稳定能量反应!跟我冲!”凌清玥清叱一声,剑光开路,向着感知中一处相对平静的区域疾驰而去。
众人不敢怠慢,各施手段,边战边退,紧紧跟随。
在击溃了第三波袭来的虚影水母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相对“正常”的区域——一块巨大无比、仿佛被无形力量固定的黑色岩石,悬浮在混乱空间的中央。岩石表面相对平整,散发着微弱的、稳定的引力,将周围的冰川碎片和能量乱流稍稍排开。
“落脚!”凌清玥率先踏上黑色岩石,众人紧随其后,终于摆脱了那令人心悸的失重状态。
脚踏实地(虽然是岩石)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霍震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娘的,这比跟一百个基因纪元的铁疙瘩打架还累!”
林静漪轻轻拭去额角的细汗,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苏半夏和石磊立刻开始检查众人的状态,并布置简易的防护阵法。
陆知白站在岩石边缘,望向四周依旧光怪陆离、扭曲破碎的景象,心中凛然。这还只是死亡谷的外围褶皱,真正的核心区域,不知隐藏着何等恐怖。
凌清玥收剑入鞘,左脸的疤痕在周围混乱能量映照下,似乎更显深邃。她看向陆知白,声音低沉:
“这只是开始。休息五分钟,然后,向褶皱深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