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心在手中温润地搏动，像是第二颗心脏。
秦思涵的眼睛几乎粘在上面：“这就是母石……太美了。我能感觉到它的能量层级，至少是普通结晶的百倍以上。”
“别光顾着看。”我把晶心放在实验室的隔离台上，“抓紧时间分析结构，尽快做出3.0抑制剂。”
“明白！”
她立刻投入工作，各种仪器开始运转。
我走出实验室，看到阿震正在指挥人清理源池周边的战场。归藏会的尸体已经处理完毕，血迹也被冲刷干净，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伤亡情况？”我问。
“我们这边三人轻伤，无人阵亡。”阿震汇报，“归藏会全灭，四十六人。从装备和身手看，都是精锐。”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阿震点头，“已经加强了所有出入口的警戒。另外，镇上那个‘疗养中心’今早突然关闭，人全撤了。”
撤了？
我皱眉：“查清楚去向。”
“正在查。”
小石头跑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汤：“林姐姐，秦姐姐让我送来的，说是帮你调理源力。”
我接过碗，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一饮而尽，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开，确实舒服了些。
“谢谢。”我摸摸他的头，“今天功课做完了？”
“做完了。”小孩认真回答，“还帮阿震叔叔擦刀了。”
阿震难得笑了笑：“这小子勤快，是个好苗子。”
正说着，秦思涵从实验室冲出来，脸色兴奋得发红：“初步分析结果出来了！你们猜怎么着？”
“直接说。”
“晶心不是天然形成的。”她语速飞快，“它的内部结构呈现高度有序的周期性排列——这是人工加工的痕迹！虽然加工技术远超现代科技水平，但绝对是智慧造物！”
我愣住了：“你是说……晶心是人造的？”
“至少是被‘优化’过的。”秦思涵指着分析报告上的图谱，“看这里，能量通道的分布完全符合最优传输模型，误差小于百万分之一。自然界不可能产生这么完美的结构。”
阿震沉声问：“谁造的？”
“不知道。”秦思涵摇头，“但制造者的文明水平，肯定远超我们。而且……”她顿了顿，“晶心内部有加密信息。”
“什么信息？”
“还没破解。需要更高级的解码设备，或者……”她看向我，“持钥者用源力共鸣试试。”
我重新走进实验室，将手按在晶心上。
闭眼，感应。
起初是熟悉的温暖源力，但渐渐地，感知深入到了更深的层次——那里有一片数据海洋。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流，像是记忆的碎片。
我看到群星璀璨的夜空，看到巨大的银色建筑悬浮在云端，看到无数光影交织的人影……
然后，画面破碎，只剩下一句话：
【传承者，当你触及此心，灾厄已近。门将开，钥须合，双星归位之日，方见真源。】
信息到此为止。
我睁开眼，发现额头全是冷汗。
“看到什么了？”秦思涵急切地问。
我把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门将开……钥须合……双星归位……”秦思涵喃喃重复，“这听起来像是预言。‘门’应该是指归藏之门，‘钥’是持钥者，‘双星’……”
她忽然看向我：“你和顾宸？”
我心头一震。
确实，自从顾宸成为守门人，我们之间就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共生关系。按古籍说法，他是“内钥”，我是“外钥”。
但“双星归位”是什么意思？
阿震忽然开口：“‘灾厄已近’。是指灭眼吗？”
“不止。”秦思涵脸色凝重，“从语法结构看，‘灾厄’是独立于‘门’的另一个存在。可能……归藏之门封印的，不止灭眼。”
实验室里陷入沉默。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先不管那么多。”我打破沉默，“当务之急是做出3.0抑制剂。有了晶心，最快多久？”
秦思涵计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十天。”
“好。这十天，村子进入最高警戒。阿震，你亲自负责安保。”
“是！”
接下来的日子，村子里弥漫着紧张而忙碌的气氛。
秦思涵几乎不眠不休，晶心的能量太强，每次实验都要小心翼翼。有两次差点引发能量暴走，幸好及时控制住了。
我每天花半天时间在源池边打坐，用晶心辅助修炼。源力的增长速度快得惊人，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感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深处，与我共鸣。
第八天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见顾宸站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中，面前是那扇巨大的黑色石门。但这次，石门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红的，绿的，紫的……各种颜色，但都充满恶意。
顾宸背对着我，浑身是血，却依然挺直脊背，用身体堵着门缝。
我想喊他，发不出声音。
想过去帮他，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林姐姐！林姐姐！”
小石头的呼唤把我从噩梦中拉回。
我猛地坐起，浑身冷汗。
“怎么了？”我喘着气问。
小孩举着油灯，小脸苍白：“祠堂……祠堂的灵牌在发光。”
我披上衣服，快步走向祠堂。
守山人的祠堂供奉着历代持钥者和守护者的灵牌。此时，最上层的三块灵牌——包括岩伯的那块——正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就刚才。”小石头声音发颤，“我起夜看到的。”
我走近细看。光晕很稳定，没有恶意，反而像是在……传递信息。
试探着将手伸向岩伯的灵牌。
触碰到光晕的瞬间，一段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那是岩伯年轻时的画面。
他跪在源池边，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老者。老者说：“……双钥分离，必有大劫。若见灵牌生辉，便是灾厄将临。届时，须聚守山人之血，开传承之阵，唤先灵护佑……”
画面到此中断。
“传承之阵……”我喃喃自语。
小石头仰头看我：“林姐姐，什么是传承之阵？”
“我也不知道。”我摇头，“但岩伯留了线索，我们必须找到。”
天亮后，我召集了所有年长的守山人询问。
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婆婆颤巍巍地说：“老身……好像听父亲提过。他说，守山人一脉有最后的底牌，叫‘血祭护山大阵’。但启动代价极大，非灭族之危不可用。”
“具体怎么做？”
“不清楚。”老婆婆摇头，“父亲说，方法只有大祭司代代口传。岩哥儿走得太急，怕是没来得及……”
线索断了。
秦思涵那边却传来好消息：“3.0抑制剂的理论模型完成了！今晚就可以进行第一次合成实验！”
总算有个好消息。
但我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那个噩梦，灵牌发光，还有晶心里的警告……
“阿震。”我说，“从今天起，你带人二十四小时守在实验室外。抑制剂合成期间，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明白！”
傍晚，合成实验开始。
秦思涵将晶心碎片融入特制的溶液，配合几十种珍稀药材，在精密的能量场中缓慢反应。整个过程需要八小时，期间不能有任何干扰。
我守在实验室外，和衣而卧，却睡不着。
午夜时分，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
不是源池方向，是……村口！
“敌袭！”阿震的吼声响彻夜空。
我抓起剑冲出去。
村口方向火光冲天，至少二十个黑衣人正在强攻结界。这次他们带来了重型武器，结界光幕在剧烈震动！
“归藏会的援军？”秦思涵也跑出来。
“不像。”阿震举着望远镜，“装备制式不一样。而且……你看领头的那个。”
火光中，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格外显眼。他手里拿着一根权杖，杖头镶嵌的宝石正散发着诡异的紫光。
紫光照到的地方，结界光幕就会削弱一分。
“生命树？”我瞳孔收缩。
“不，是新的势力。”阿震沉声，“但肯定和源力有关。”
白衣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头看向这边。
隔着百米距离，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金一银，异色瞳。
他抬起权杖，指向实验室方向。
黑衣人立刻分出一半人手，朝这边冲来！
“守住实验室！”我拔剑迎上。
战斗瞬间爆发。
这些黑衣人比归藏会的更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而且似乎对结界的弱点很了解，专攻能量节点。
阿震带人拼死抵挡，但人数劣势明显。
“太太，他们人太多！”阿震边战边喊，“得想别的办法！”
我看向祠堂方向。
灵牌还在发光。
赌一把！
“小石头！”我大喊，“去祠堂，把岩伯的灵牌抱出来！”
小孩愣了一下，随即转身飞奔。
我带着人且战且退，往祠堂方向靠拢。
白衣人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权杖一挥，紫光大盛！
结界光幕剧烈震荡，出现了裂痕！
“快！”我催促。
小石头抱着灵牌冲出来，乳白色的光晕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然后呢？”他急问。
我也不知道。
但就在灵牌离开祠堂的瞬间，异变再生！
所有守山人的血脉印记——包括我锁骨下的那个——同时亮起！
一股磅礴的、古老的力量从地底涌出，顺着血脉连接，汇聚到灵牌上！
灵牌的光芒暴涨，化作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中，浮现出无数虚幻的身影。
历代守山人的英灵！
他们无声地俯冲而下，融入每一个守山人体内！
阿震浑身一震，眼中闪过金色的光。他挥出的下一刀，威力暴增三倍，直接将一个黑衣人连人带武器劈成两半！
其他守山人也一样，战力瞬间飙升！
白衣人脸色终于变了：“血脉共鸣？！你们竟然启动了护灵阵？！”
他不知道，这完全是意外。
但效果惊人。
局势瞬间逆转。
白衣人见势不妙，权杖一顿地，紫光爆发，逼退众人，转身就走：“撤！”
黑衣人迅速脱离战斗，消失在夜色中。
“追吗？”阿震问。
“不。”我摇头，“先确保抑制剂安全。”
回到实验室，秦思涵脸色苍白：“刚才的能量波动干扰了合成进程……失败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但！”她补充，“我记录下了所有数据！只要调整参数，下次一定能成功！”
“需要多久？”
“三天。”秦思涵咬牙，“给我三天！”
我看着窗外渐渐熄灭的火光，又看看怀里光芒渐弱的灵牌。
三天。
希望还来得及。
因为我知道，那个白衣人还会再来。
这一次，他知道了我们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