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故意为了让我爹,让韩国公府大出血。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会以为他是想要为我出出气似的。”
“再看这次,他要真得是为了舅舅,那完完全全是没有必要再单独为我准备一份及笄之礼的,结果,他不仅准备了,还准备了一份很拿得出手的礼物,说了那么多的祝福之语。”
“所以——”
韩茹茵手指轻轻敲打着装着翡翠平安扣的黄花梨浮雕花冉盒,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给我的感觉是——他绝不会像他表面上说得那样,从此以后,我与他,就仅仅只是病者与医者的关系了。”
“不管是好是坏,我们与他除了看病这层关系,以后肯定还有不少的牵扯。”
“对,我就觉得,陈太医与三娘子你说‘下次见’的时候,感觉那语气有些不太对。”
吴嬷嬷眼中有些深沉,“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似的,有些意味深长。”
“这陈太医呐……”
“不简单!”
“那……这陈太医,我们到底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呢?”
秋玉睁着一双大眼,挠了挠脑袋,眸子里闪着些许迷茫。
“他之后不是还要来给三娘子看病嘛,我都不知道该拿一个什么态度对他了。”
“你今日是怎么对待他的,那你以后就还是怎么对待他,你就把他当作一个给我看病的、身份有些尊贵的大夫就行了。你心里警醒着,面上还是一如往常,对他礼数周全,不得罪他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
韩茹茵顿了顿,“他会用之后的‘行动’,来告诉我们,我们究竟对他该怎么样。”
“说他是好人吧,不是,说他是个完完全全地坏人吧,目前看着也还不太像。”
“陈太医这个人,信不得,但又不能说完全不可信,但又不能全信。”
“人还是照常见,但防备之心也不可无。”
“或许,他下次来,又会带来些什么‘意料之外’的消息,也说不定呢。”
“毕竟……”
“这陈太医这次除了带了这及笄之礼来以外,还给我们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三娘子,你是说关于大郎君和二郎君出事的原因吗?”吴嬷嬷问道。
“对。”
韩茹茵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之前不就是猜测他们二人出事不简单嘛。今日陈太医来说得这些,就恰好证实了。”
“我不知他告诉我这个的原因是什么,但在这事儿上他没必要撒谎。陈太医给他们看诊之后,总会有知道详情的把不住门的丫鬟小厮们,忍不住会把消息散播得全府都知道。”
“而且,我那大伯母和二姑母可不是善茬,知道了原因,那肯定是又要在这府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
“到时候一对,我们就知道他有没有在这事儿上对我们撒谎,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事儿上费心思骗我们。”
“一个聪明人不会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毫无价值可言。”
“那陈太医干嘛还要特地再给三娘子你讲一遍呢?反正到时候这府里也会传出风声,我们其实最终也一样会知道大郎君和二郎君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秋玉疑惑地开口说道。
不过下一秒,她又转了话音,“不过,从这陈太医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些。肯定是要比到时候从那些丫鬟小厮口中听到的要更为详细。”
“这不,我听着的时候,觉得不比我看的那些话本子差,这陈太医别的不说,讲故事可真是一把好手。”
秋玉脸上闪过一丝意犹未尽,似还在回味。
“有节奏有停顿,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比那平京城里有名的说书先生讲得不遑多让,甚至更精彩更有意思呢。”
“还得是他们这样当官的人啊,与人打交道多了,嘴巴就是会说。”
“你呀……”
吴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似都没有想到秋玉还能从这方面去想。
“关注点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竟把陈太医与说书先生比较,要是被他听见了,不说他去圣上面前给你告一状,他就是去老爷、国公爷那里告你一状,你也吃不消啊……”
“小心祸从口出,长长心吧……”
吴嬷嬷点了点的额头。
秋玉伸出手揉了揉额头,边揉边点头,“噢噢噢……我省得的,这不是你们嘛,我才说的,要是其他人面前,打死我,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呢。”
这秋玉总是这般跳脱的性子,她既庆幸于这些年的变故,没有让她长变了样,却也担忧于她总是这般没个定性,不稳重,会在哪一日吃亏。
哎……也不知她这样,究竟是好是坏……
可是让她就此改变吧,她又觉得她这样是难能可贵的。都要变成她们这样谨小慎微、颤颤巍巍地活着吗?那不值当,她们本来就够苦了……
在允许的范围内,跳脱跳脱其实也没什么,她们多多提醒她些就是了。
吴嬷嬷定了定神,顺着秋玉之前的话说道:“是呀,陈太医这么详细地给我们讲了一番,还是很有帮助的。”
“我们本来就有猜想,再加上陈太医这么详细的诊断,了解了个中细节,其实让我们对这背后下药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更加准确的判断。”
“不说能精准地猜到是谁,但是至少能更清楚这些人之间的牵扯瓜葛。对于我们来说,一来,可以进行防备规避,降低被下药的风险,二来呢,可以利用下药这事,利用他们的不对付,进行一些谋划。”
“甚至——就像李嫦凤那件事情一样,我们可以因此借刀杀人。”
“嗯……嬷嬷说得对,知道大哥哥和二哥哥遇害的详细细节,对于我们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就是不知道这陈太医起得是个什么心思了。”
韩茹茵指节轻轻敲着桌案,目光幽幽,慢慢开口道。
“或许……他知道我对韩国公府的态度,想让我知道后,去从中做些什么,把这韩国公府搞得更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