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虞姨娘嘴角往下拉了拉,面上带上一抹哀愁,我见犹怜。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这美人再美,也要对着相应的人才有效啊,找上她来,这怕不是美错了对象?
而且她这番话说得,是想她给出个什么反应呢?
是炫耀她那便宜爹对她好呢?还是——想引出李嫦凤的事情说道说道呢?
“虞姨娘可真是喜欢说笑,你不过也就比我那大姐姐大上一些,要是你这般年纪的人都说年龄大了,那让比你年纪还大的人可怎么办呀。”
韩茹茵停顿了几秒,又开了口。
“或许是虞姨娘你只是第一次经历,才会多受了几分惊吓。”
“要是多经历几次,你也就会习惯,见怪不怪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的。”韩茹茵意有所指道。
她确实没有乱说,从前,她娘还在世的时候,李嫦凤也没少作妖,尤其是在她外祖父一家出了事后,李嫦凤更是和她祖母联合在一起疯狂蹦跶,闹出不少让人笑话的名场面。
大多数情况下,李嫦凤都是灰头土脸、铩羽而归,直到——她娘被冤枉,被烧死在大火之中。
“这样啊……”
虞姨娘拉长了尾音。
“我进国公府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仗,原来高门大户里的夫人们,也不是我从前想的那般。”
虞姨娘淡淡地笑了一下,“终究是以前的我狭隘了。”
这虞姨娘可真是有意思,这夫人们——指的是李嫦凤吗?
这是——在暗戳戳地指桑骂槐?还当着韩晓岚的面?
韩茹茵可不愿意现在就搅和进来,这虞姨娘明显是想现在就拉她入伙呢,可她又不傻。
她看了眼一旁的韩晓岚,没有说话,这是别人的娘,可不是她的娘,她还乐得李嫦凤被人多骂几句呢。
再说了,韩晓岚又不是软柿子,她可不会任人骑在她的头上去。
韩晓岚侧过头,眉眼微弯,朝虞姨娘促狭一笑。
“那虞姨娘,你现在可是长见识了?”
“进了国公府五年,怎么也不该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女子了。”
“你看你现在,也没有最初我见你时的那副小家子气模样了,长在路边的野花也终是成了一朵娇花了。”
韩晓岚温柔地说着不带一个脏字的话语,却是直直戳向虞姨娘的心窝,学着刚刚虞姨娘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向她进行反击。
自从虞姨娘进了国公府后,处处与李嫦凤争斗,韩晓岚没少与她打交道,自然也知道说什么才能直击要害。
虽然她至今也没查出虞姨娘为什么这么在意,但可能是人越没有什么就越在在意什么吧。
果然,虞姨娘的脸下一秒就扭曲了一瞬。
但转瞬即逝,要不是韩茹茵一直盯着她,一定会错过她这一瞬间的变化。
噢?这虞姨娘很讨厌别人说她的出身吗?
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拼了命也要进这国公府,给自己逆天改命?
她也是从吴嬷嬷那里听说,虞姨娘当初救她爹那一命,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得,稍有不慎,就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韩茹茵摩挲了一下指尖,有意思。
虞姨娘很快就调整好了,笑了笑,“四娘子也不必在这里刺我。”
“你这些话,我全当是你欣赏我罢了,说明我在国公府的这些年很成功,已经扭转了我在你心里面的样子。”
“虞姨娘能这么想,那最好不过了。”
“不过——”
韩晓岚似懵懂似天真地看向她。
“虞姨娘,你可听过一个故事?”
“一只老鼠在挖洞,它不停地挖呀挖,终于看见了一座小山般的粮食,它以为它可以好好享受了,可是它却不知道,这是主人家专门为它设下的陷阱,等它从粮食堆里钻出来,想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它周围的老鼠洞全被石头封死了。”
“虞姨娘,你猜,这只老鼠最后怎么了?”
“它呀——就这么被活活困死在它以为的逍遥窟里了。”
“虞姨娘,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有趣?”
韩晓岚的脸颊上漾起浅浅的酒窝。
“噢——对了,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名字,叫鼠目寸光。”
“告诫我们呀,那些鼠目寸光、盯着眼前三分地的人,终究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虞姨娘听得出来这是在暗暗讽刺着她呢。
“四娘子,你可知今日来厅堂是所为何事?”
韩晓岚心平气和道:“在祖母院子前,听胡嬷嬷提起几句,略知一二。”
“是吗?”
虞姨娘的语气微微上扬,眉眼都往上提了提。
韩茹茵一直观察着她,竟难得的从她这略施粉黛的面貌中看到了一丝魅惑。
“那希望待会儿四娘子,你也能如现在一般坐得住,坐得稳,惬意地给我们讲故事听。”
“那晓岚就借虞姨娘的吉言了。”
韩晓岚回以一笑,礼貌回应。
秋玉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忍住,微微弯下腰在韩茹茵耳朵旁边说道:“三娘子,她们真得是——”
该怎么形容呢?
她想了想,有了!
“有来有回,好有意思。”
韩茹茵抿嘴一笑。
在二人这场不见硝的战争结束的时候,李嫦凤也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
看得出来她在自己的身上没少下功夫,依然是一副光鲜亮丽、想要艳压四座的模样,似乎是要在今日找回自己的面子。
但与略施粉黛的虞姨娘比起来,李嫦凤倒是更显庸俗了。
韩茹茵心中无不嘲讽地想着,当真是蠢啊,她以为她今日是要去参加宴会吗?
她要是她,在今日这样一个针对她的宴会上,怎么也是要打扮的惨一点儿,来博取一点儿同情的。
韩茹茵看了一眼对面的虞姨娘,李嫦凤倒是真应该去跟虞姨娘学学如何在正确的场合打扮打扮自己。
李嫦凤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走到虞姨娘面前,睥睨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浓浓的厌恶。
怎么昨日出丑的不是这个贱人呢?
虞姨娘主动开了口,她温婉地声音响起,“李夫人。”
“今日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