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凼的瘴气像层淡绿的雾，裹着三人出了出口。温明玉扶着闻人瑨跨过那道黄警戒线时，后背还沾着暗河的水渍——刚才的逃生耗掉了她大半体力，此刻握着防水袋的手都在抖，袋里装着神目纹轮和长老腰牌，沉得像块烧红的砖。
“站住！”
冰冷的喝止撞进耳朵，五名穿蓝色科考服的人从林子里钻出来，为首的队长手持执法记录仪，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把刮人的刀：“这里是省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擅入者需跟我们回队调查！”
闻人瑨靠在旁边的樟树干上，刚苏醒的脑子还晕着，却本能地攥紧了怀里的玉珏。玉珏贴着胸口，泛着淡蓝光，像颗小小的星子。他抬眼扫过科考队，看见队长的执法记录仪没开，记录员的口罩遮到鼻尖，袖口偶尔露出一点绣纹——像九头蛇的信子，一吐一吐的。
“我们是误入。”温明玉把冲锋衣的帽子拉了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从容，“本来想找迷魂凼的地质样本，结果迷路了。这些东西是我们捡的，不是文物。”她指了指防水袋，指尖却在发抖——刚才导师的电话还在耳边，铜铃声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捡的？”队长嗤笑一声，伸手就去夺防水袋，“不管是什么，都得跟我们走。执法记录仪已经开了，别耍花样。”
“别碰！”雷鸣跨前一步，战术服的肩章蹭过队长的胳膊。他的左掌“罪”字烙印泛着淡黑光，像块烧红的炭：“没证明前，谁也别想拿我们的东西。”
队长的手顿了顿，眼神扫过雷鸣的烙印，又迅速收回：“不配合？信不信我们叫森林公安？”
“叫啊。”温明玉掏出手机，屏幕亮着110的拨号界面，“顺便把我导师的电话也给你？他就在你们队里，刚才还说要跟你们汇合。”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队长的心湖。他的脸僵了僵，刚要说话，温明玉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导师的语音通话，背景里传来细碎的铜铃响，像九幽会的人拜祭时摇的那种。
“明玉，”导师的声音带着急切，“把你们在凼里找到的腰牌和纹轮交给队里的李队长，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不会为难你们。”
温明玉的指尖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导师，你身后…有铜铃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突然传来李队长的笑声：“明玉啊，你导师可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温明玉挂了电话，脸色白得像纸。她转头看向雷鸣，声音发颤：“导师被九幽会买通了。”
闻人瑨听见，勉强撑起身子。玉珏从他怀里滑出来，泛着更亮的蓝光——当记录员试图靠近时，蓝光突然刺了一下，像在警告。他盯着记录员的袖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他的袖口…有九头蛇纹。”
雷鸣的目光立刻锁过去。记录员正盯着温明玉的防水袋，口罩下的眼睛里藏着贪婪。雷鸣走过去，挡在闻人瑨和记录员之间：“摘了口罩，我们要确认身份。”
“我…我有感冒。”记录员往后退了一步，袖口的蛇纹更明显了。
“感冒？”温明玉冷笑，“现在是四月，流感早过了。”她掏出手机，打开录音：“李队长，你涉嫌勾结非法组织，我们要向科学院举报你。”
李队长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科考队员立刻围上来：“不交东西，就别怪我们动手！”
“动手啊。”雷鸣把军工铲往地上一杵，铲尖震得泥土乱飞，“森林公安还有五分钟就到，到时候你们抢文物的录像会传遍全网。”
温明玉趁机拨了110的定位：“喂，警察同志，我们在迷魂凼出口，坐标是…他们要抢我们的东西！”
警笛声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李队长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转身就跑，科考队员也跟着散了，像被踩了窝的蚂蚁。记录员临走前，瞪了闻人瑨一眼，口罩下的声音像淬了毒：“你们等着，九幽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警车很快停在警戒线外。两名警察下来，看着满地的警戒线和科考队留下的脚印，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温明玉把事情说了一遍，警察记录下来，又看了看闻人瑨怀里的玉珏：“我们会联系科学院调查此事，你们先去镇上休息吧。”
三人坐在警车的后座，看着科考队消失的林地。温明玉摸着怀里的腰牌，声音低落：“导师叛变了，学术圈里有九幽会的眼线。”
闻人瑨把玉珏收进怀里，蓝光慢慢暗下去：“还有那个记录员，他的蛇纹…和九幽会的标记一模一样。”
雷鸣望着远处的村镇，攥紧了军工铲：“不管是谁，咱们都得防着。接下来，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联系学校的王教授——他是导师的师兄，应该可信。”
风里飘来迷魂凼的瘴气余味，像某种挥之不去的警告。温明玉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树影：“刚才的录音，我存了备份。等到了镇上，就发给王教授。”
闻人瑨望着天空，云层里漏出一点光。他的玉珏还在怀里，泛着微弱的蓝光——像在说，有些真相，就算被埋在迷雾里，也总会浮出来。
警车开进镇子时，夕阳正好落在屋顶上。三人下了车，看着镇口的“迷魂凼探险基地”招牌，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有更多的疑云等着他们。
而远处的迷魂凼，瘴气还在飘着，像条没睡醒的蛇，等待着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