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时,阿木爷爷已经背着药篓站在客栈门口。篓里装着半筐新采的草药,紫苏、薄荷、蒲公英……绿油油的,沾着泥土,药香混着晨雾的湿,清得人鼻子发痒。
“今儿得去趟西坡,”阿木爷爷用布擦了擦篓底的泥,“那边的金银花正开得旺,再不采就谢了。你们俩没事的话,跟我去搭个手?”
墨渊正啃着油条,闻言立刻点头:“去!我正好练练辨识草药,省得下次采蘑菇又认错。”他指的是上次把毒蝇伞当鲜蘑的事,引得阿木爷爷直笑。
凌恒回屋取了竹筐,小花飘进去蹲好,花瓣上还沾着点昨晚的饼屑。阿木爷爷见了,从篓里拿出片紫苏叶:“给它垫着,这叶子驱虫,还香。”
西坡的路比后山陡,杂草没过脚踝,阿木爷爷用镰刀在前头开路,“唰唰”的割草声惊起几只蚂蚱,蹦到墨渊鞋上,吓得他直跳脚。“这点动静就怕?”阿木爷爷回头笑,“采药就得耐住性子,惊了草药的气,药效都得打折扣。”
金银花果然开得盛,白的、黄的花串缠在灌木上,像撒了把星星。阿木爷爷教他们掐花茎:“得留两寸长,别伤着主枝,明年还能再长。”他的手指粗糙,捏着细弱的花茎却稳得很,掐下来的金银花整整齐齐,花萼都没碰掉一片。
凌恒学得仔细,掐下的花串轻轻放进竹筐,铺在紫苏叶上,像层碎雪。墨渊手快,却总把叶子也掐下来,被阿木爷爷说了两句,才慢慢慢下来:“这活儿比练剑还磨人。”
小花飘在灌木上,用花瓣碰了碰含苞的金银花,嫩得能掐出水。阿木爷爷说:“这花苞也有用,晒半干泡茶,比开花的更败火。”他特意摘了一小把花苞,放在竹筐角落。
日头升到头顶时,竹筐已经装满了金银花,药香浓得化不开。阿木爷爷坐在石头上歇脚,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张婶给的芝麻饼:“垫垫肚子,回去还得把药摊开晒,不然要发霉。”
墨渊啃着饼,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坳:“那边冒烟了,是着火了?”
阿木爷爷眯眼望了望,眉头慢慢皱起来:“不像野火……像是人家烧东西,可那边荒着,没住人啊。”他站起身拍了拍土,“先回去,把草药晾好,下午我去看看。”
回程的路走得快,竹筐里的金银花晃出细碎的香,却压不住阿木爷爷脸上的凝重。凌恒看在眼里,心里隐隐觉得,那烟恐怕不寻常。
回到镇上,阿木爷爷立刻把金银花倒在门板上摊开,又让凌恒去借晒药的竹匾。“这花得晒三天,每天翻两遍,”他边摆边说,“要是受潮,就白采了。”
墨渊帮着翻药,忽然问:“西坡那烟,会不会是外人?”
“不好说,”阿木爷爷的声音沉了沉,“青石镇安稳了这些年,就怕有人来搅局。”他看了眼凌恒,“下午我去瞧瞧,你们俩守着药,别乱跑。”
凌恒点头,目光落在竹筐里剩下的草药上。药香依旧清冽,可他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不踏实。小花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趴在金银花上,花瓣蔫蔫的,没了往日的精神。
午后的阳光晒得草药微微发卷,药香更浓了。凌恒时不时往西坡的方向望,天空湛蓝,那缕烟却像根细刺,扎在心里。他忽然觉得,青石镇这潭平静的水,恐怕要起涟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