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那笔钱……”听筒那边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你不用去b市了，好不好？”
“工作已经接了。”少女说。
“我可以付违约金！”谢知行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不管多少，我都可以付。”
“不能违约。”伍茗打断了他。
对她而言，信用是任务的一部分。
“那……那你把那些钱收下。”
谢知行像是退了一步，声音又放轻了：“就当……就当我提前支付的雇佣金，可以吗？”
“你没有雇佣我。”
“可是b市……”
“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跟你收钱的。”伍茗说，她觉得这个逻辑很合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我当然需要你。”
伍茗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卫衣的抽绳。
“什么委托？”她问。
“……”
谢知行似乎卡壳了一会，最后，他有些僵硬的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
伍茗挂断了电话。
一旁，贝拉的耳朵早早就竖了起来。
“老大，你的社交生活还挺丰富多彩。”
她语气八卦。
“都是你的小男友吗？可以啊，我就知道我老大人格魅力无敌。”
少女歪了歪头。
男友？
“你说的，是恋爱关系吗？”
贝拉摘下口罩，她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伍茗。
“不然呢？”她反问，“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合伙开公司吗？”
伍茗想了想。
“不是。”
她回答。
那两个人都没有跟她提过要一起开公司。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
“不是，老大，你别被骗了吧？看着你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贝拉好像忽然联想了什么，她咳了咳，放下螺丝刀。
“人越有钱，玩的越花，尤其是启穹这种地方。”
恋爱经验为零·死宅·贝拉：“我来给你分析分析。”
“你和他们上过床没？”
伍茗思考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
“没有。”
“那接过吻？”
“没有。”
“牵过手？”
“有过。”
贝拉像是抓到了重点，身体往前凑了凑。
“谁？是哪一个？”
“都有。”
“……”
“所以，这俩人到底是谁？”
“陈瑾，和谢知行。”
她补充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
贝拉倒吸一口凉气。
她回忆起刚刚自己听到的，一个黏糊糊又撒娇的语气，一个仿佛在恳求什么。
“不对，老大，你听我说，这个社会上，哪还有真正的朋友啊！”
“所有看起来像是‘好意’的东西，背后都标着价格。”
她苦口婆心。
“那个叫谢知行的，我听着像是那种……嗯，一时落魄的家伙？”
“他现在需要帮助，所以他拉拢你。他给你的那些关心，是他付出的投资。他肯定希望有一天你能加倍回报他。”
“至于另一个，陈瑾……一看就是那种吃饱了撑着的富家少爷。”
“他觉得你有趣，像个新玩具。”
“他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这个玩具还没被他玩腻。等他腻了，就会把你扔掉。”
贝拉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伍茗眨了眨眼，安静的听着。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找我发委托？”少女问。
“……”
贝拉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
她刚刚进行了一段长达五分钟的、关于人性、利益和情感欺骗的深度剖析，结果对方得出的结论是这个？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在说，他们对你的好，不是纯粹的！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
伍茗点头。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纯粹，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
对于这件事，伍茗再清楚不过。
“……”
贝拉感觉她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
“算了，跟你说这些没用。”
她转过身，重新蹲下，开始摆弄那些冰冷的机器。
“你帮我看着门，别让人进来。”
“我要开始干活了。”
伍茗“嗯”了一声。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
“好了，物理连接搞定。”
贝拉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一套由三块屏幕拼接而成的工作台前。
随着她按下开机键，几台服务器的指示灯依次亮起，风扇开始发出低沉的运转声。
幽蓝色的光照亮了她专注的脸。
她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屏幕上立刻被无数行滚动的代码所占据。
“学院的防火墙比我想象的要结实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
贝拉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好了，我已经给自己开了一个后门，并且把这个画室的线路并入了一条独立的供电系统。现在，就算整个艺术学院区都停电，我们这里也能亮着。”
她说着，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个指令。
画室头顶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以比之前更明亮的亮度稳定下来。
“网络专线也搞定了。”
贝拉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现在，整个启穹没人知道我们在用这张网。”
伍茗站起身，把凳子放回原处。
“我出去一下。”她说。
“干嘛去？”贝拉头也不回地问，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屏幕上的数据流吸引了。
“检查报酬。”
伍茗走出画室，轻轻带上了门。
她沿着林荫道，穿过艺术区，走到了主教学区附近的一个自助银行服务点。
这里有几台并排的Atm机。
伍茗走到最里面的一台机器前，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黎栖庭给的黑色银行卡。
她将卡插入卡槽，屏幕亮起，提示输入密码。
她输入了自己入学登记上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生日。
【密码正确】
伍茗点击查询余额。
屏幕上的数字刷新。
一串零出现在余额后面。
她认真地数了一下。
3,000,000.00。
三百万。
她看着那个数字，然后点了退卡。
机器发出一声轻响，将黑色的卡片吐了出来。
伍茗拿起卡，把它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了服务点。
钱已经确认收到。
她的经济状况又稳定了一些。
黎栖庭是一个守信的雇主。
当伍茗回到画室时，贝拉正皱着眉，盯着中间那块最大的屏幕。
她的手指已经停止了敲击，在用鼠标快速地点击着什么，屏幕上的窗口不断地弹出又关闭。
“老大，你过来一下。”
贝拉的声音有些严肃。
伍茗走了过去，站在她身后。
屏幕上，是一个被放大的监控画面截图。
画面的背景，正是城南客运站的到达大厅A出口，时间戳显示是今天中午12点48分。
截图的中心，是一个穿着环卫工制服的男人，他正低头清扫着地面，脸被帽檐遮住，看不真切。
贝拉在男人的手上画了一个红圈。
“你看这里。”
伍茗的视线落在那个红圈上。
男人的右手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
那是一个由字母‘Y’和‘L’组成的扭曲符号，像一条盘踞的蛇。
“‘摇篮’的内部标记。”贝拉说，“只有执行‘强攻’任务的核心成员才有。”
她又调出另一张图，那是警局内部数据库的截图，上面是被捕嫌疑人的资料。
“警方抓到的这个人，是个外围成员，负责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
贝拉的手指点了点鼠标，其中，一个视频开始播放。
“真正的炸弹，是那个环卫工放的。他把一个伪装成垃圾桶的爆炸装置，放在了A出口的承重柱旁边。”
“我入侵了车站周围所有的监控，拼凑出了他的行动路线。他放完东西后，就从员工通道离开了，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为我来的…如果是我，应该会派‘清理’任务的成员。”
贝拉喃喃自语着，若有所思。
伍茗盯着屏幕。
视频里，男人低着头，安静的清扫着落叶。
在他微微抬颔时，她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一闪而逝的特征——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颧骨的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