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喧闹的后台，一股淡淡的异味传来。
是临时厕所。
伍茗绕到厕所后方，找到了那个挂在墙上的灰色铁盒。
锁被撬开了，盒盖虚掩着。
她拿出背包里的小型多功能工具钳，打开了盒盖。
里面，一根蓝色的电线被人为地剪断了一半，断口处用黑色的绝缘胶带粗糙地缠绕着。
只要电流稍微增大，这里就会彻底断开，甚至可能引发短路。
手法很业余，但位置选得很刁钻。
小杀手利落地剪掉那段被破坏的线缆，重新剥出线头，快速而稳固地接好，再用备用胶带仔细地缠绕了几圈。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解决了。”
她在耳麦里说。
控制台那边，顾晏清看着恢复平稳的电压波形图，点了点头。
“收到，辛苦了。”
伍茗没有立刻离开。
她蹲下身，视线从那个被修复的接线盒，移动到下方的地面。
地面是潮湿的泥土，混着一些踩踏过的草屑。
几个模糊的脚印留在上面。
少女用手指轻轻拂去表面的杂草，一个相对清晰的鞋印轮廓显现出来。
运动鞋，鞋底花纹磨损严重，尺码大约在42。
往右走了，大概前往b-1号的方位。
方向确认。
小杀手将身体隐入阴影中，像一滴汇入黑暗的水。
……
b-1区域位于舞台后方五十米，是一排临时搭建的供电箱，被一人多高的设备箱和防水布遮挡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视觉死角。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正半蹲在一个打开的供电箱前。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正在费力地撬着什么。
重金属的音乐是最好的掩护。
三步并作两步，伍茗已经绕到了那人身后。
在距离男人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身体微微下沉。
右脚向前踏出半步，重心压低。
然后，她动了。
没有声音，没有预兆。
只是一瞬间。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僵，正要回头——
伍茗的手指已经精准地落在了他脖颈的侧面。
指尖发力，轻轻一按。
“呃……”
对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就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软软地向前倒去。
螺丝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他也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伍茗蹲下身，先是快速检查了一下供电箱。
里面的线路被人为地剪断了几根，但还没有造成短路，她从口袋里拿出备用的绝缘胶带，熟练地将断开的线路重新接好，固定稳妥。
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昏倒的男人身上。
少女没有停顿，单手拖住对方的衣领，像拖一个麻袋一样，将他拽进了更深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b-1，已解决。”
控制室。
十几块屏幕显示着场地各处的监控画面和设备数据，几个工作人员在电脑前忙碌。
陈瑾靠在一张折叠椅上，长腿伸着，手里拿着一杯刚叫人送来的珍珠奶茶，吸管咬在嘴里。
顾晏清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上面是刚刚恢复正常的电压曲线图。
“解决了？这么快 ……”
他指的是伍茗刚刚那句“b-1，已解决”。
那里的电压也刚刚恢复正常，但报告上来的方式，未免太简单了些。
陈瑾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开口：“当然啦，她效率很高的。”
话音刚落。
“砰。”
集装箱的金属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伍茗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拖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四肢瘫软，被她抓着衣领，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无力的痕迹。
陈瑾刚喝下一口奶茶，瞪大了眼。
下一刻，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伍茗的手一松。
“咚。”
那个人像一袋垃圾一样，被扔在了控制室的地板中央。
“b-1的人。”
小杀手报告，言简意赅。
气氛寂静了一瞬。
其余那几个工作人员连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电脑屏幕里。
少年总算顺过了气。
他擦了擦嘴角，放下奶茶，站了起来。
“……行啊搭子，出去一趟，还带了个土特产回来。”
伍茗看了看地上的人。
“他是破坏者。”
“看出来了。”
陈瑾踢了踢那人的小腿，对方毫无反应。他蹲下身，掀开那人的鸭舌帽。
是一张陌生的脸，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还活着。
“喂，顾晏清。”陈瑾头也不回地喊道，“别愣着了，叫你的人过来处理一下。”
顾晏清回过神，他走过来，视线在昏迷的男人和伍茗之间扫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控制室，有东西要处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伍茗同学。”
男人看着站在原地的少女，神情忧虑：“你没有受伤吧？”
伍茗摇了摇头。
得到否定的答案，顾晏清似乎松了口气。
他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时的镇定，转而关注起别的问题。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林书雅还是谢薇雪？”
“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大概率是冲动的谢薇雪。”
陈瑾回答，站起身。
“没办法，谢大小姐看到她弟弟就着急的不得了了呀…”
“你可不知道，这家伙还给我发了威胁短信。”
随口嘟囔了几句后，少年走到伍茗身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搭子，干得不错。这个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留了脚印。”
伍茗简单地描述着：“42码运动鞋，鞋底花纹磨损严重，不是工作人员的统一配备。”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他撬锁的手法也很业余。”
“专业。”
陈瑾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几分钟后，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控制室门口。
他们一言不发，熟练地将地上那个昏迷的男人架起来，带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
控制室里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了，小麻烦解决了。”陈瑾重新坐回沙发上，但没有再喝那杯奶茶。
顾晏清的视线回到监控屏幕上，他通过耳麦，有条不紊地向各个位置的负责人下达了新的指令，加强了几个关键区域的巡逻。
就在这时，耳麦里传来了谢知行的声音。
“我这边，已经收集到一百个签名了。”
“有部分d级和E级的同学签了，还有几个c级的学长。”
“很好。”顾晏清回答，语气平静，“继续，注意安全。”
“嗯。”
耳麦里的通话结束了。
控制室里，陈瑾露出一个笑容。
“鱼饵撒下去了，鱼也开始咬钩了。”
他看向顾晏清，“下一步呢？等谢薇雪她发现自己派的人失踪了，然后狗急跳墙？”
顾晏清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她不会发现的。”
“那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就这样送回去？”
少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沙发，示意正在发呆的伍茗可以坐这里。
“他会忘记一些事情，然后原封不动的回去。”
陈瑾挑了挑眉：“催眠？还是别的什么？”
“c区的特产。”
男人转过头，望着沙发上的伍茗，语气温和。
“今天辛苦你了，伍茗同学。”
“刚刚那种情况，以后可能还会有。”
“嗯。”
小杀手发出一个音节。
就在这时，陈瑾却凑了过来。
明明这个沙发很大，少年却这样往伍茗的角落挤，她不得不往里面再挪了挪。
“搭子，你有什么想喝的吗？你好像爱喝蜜冰冰家的柠檬水，要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