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那句带着无尽欢喜与确认的“男朋友”话音刚落，她心中汹涌澎湃的甜蜜和勇气便冲破了最后的矜持。她从他怀里微微仰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揉碎的星光和方才的桂花蜜。没有丝毫犹豫，她踮起脚尖，飞快地、轻柔地，在他微抿的、线条优美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桂花甜香的吻。
一触即分，如同蝴蝶短暂地栖息。
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温软的触感，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顾琛。他整个人明显僵住了，环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瞬，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映出她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却大胆笑着的脸。那双向来冷静无波的眼睛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是惊愕，是无措，随即，是被点燃的、深藏于冰川之下的炽热。
他喉咙几不可闻地滚动了一下。
苏晚亲完，自己也有点害羞，心跳如擂鼓，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正想退开一点，看看他的反应，或者再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带来的、令人眩晕的寂静。
然而，顾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在她即将退开的刹那，他环在她腰后的手臂稳稳地收住力道，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另一只手抬起，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后颈，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却也带着一种刚刚觉醒的、属于男人的掌控力。
他低下头，主动追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她那青涩的一触。他的吻起初带着些生疏的试探，但很快便找到了节奏，温热的气息交融，唇瓣厮磨，比桂花酒酿更醇厚、更令人沉醉的甜蜜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他吻得并不激烈，却异常专注、深入，仿佛在细细品尝独属于他的这份甜蜜，也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回应她方才的告白，确认彼此全新的身份。
苏晚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却又仿佛期待已久的吻。她揪着他针织衫前襟的手指微微颤抖，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只能软软地倚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逐渐加深的吻，和彼此完全乱了节奏的心跳。
阳光静静地笼罩着他们，空气里甜香浮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顾琛才缓缓结束了这个吻。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微乱，平日里清冷的气息此刻变得灼热。他的手指仍留恋地摩挲着她后颈细腻的皮肤，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迷蒙的双眼和变得更加嫣红的唇瓣，那里还泛着诱人的水光。
苏晚脸颊滚烫，眼神湿润，喘着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嘟囔：“顾医生……你、你学坏了……”
顾琛听着她软糯的抱怨，眼底最后一丝克制的冰层彻底融化，漾开极浅却真实的笑意。他用指腹轻轻擦过她微肿的唇瓣，声音低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一丝促狭：
“是男朋友。”他纠正她的称呼，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的占有，“而且……”
他顿了顿，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蹭她的发顶，补完了未尽的话语：
“礼尚往来。”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苏晚的心再次被甜蜜填满。她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闻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方才亲吻的余温，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傍晚，是在一种全新而微妙的甜蜜氛围中度过的。那碗已经温凉的桂花酒酿圆子被重新加热，两人分食得格外慢，每一口都仿佛浸透了方才亲吻的余韵。苏晚时不时偷看一眼顾琛，发现他耳根那抹极淡的红晕久久未散，而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只是在她看过去时，会抬眸与她对视，眼神里少了疏离，多了专注的温柔。
“顾医生，”苏晚咬着勺子，故意拖长语调，眼波流转，“不对，现在应该叫……男朋友？”
顾琛放下碗，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眼底却有笑意掠过。
“那……男朋友，”苏晚得寸进尺，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小小的餐桌望着他，“作为你新鲜出炉的女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福利呀？”
“比如？”顾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奇思妙想”。
“比如……”苏晚眼珠一转，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明天周日，你完全休息对不对？我们去约会吧！正式的，第一次约会！”
顾琛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日程。其实他的休息日本就无事，只是“正式约会”这个提议，对他而言依然新鲜。
“想去哪里？”他没有拒绝，而是将选择权交还给她，这本身已是纵容。
“让我想想……”苏晚托着腮，一脸认真，“要有点纪念意义，又不能太普通……啊！有了！”她眼睛一亮，“我们去城西那个新开的植物园温室馆吧？据说里面按照不同气候分区，有很多稀有植物，像个小小的绿色星球！而且人不多，很安静，我们可以慢慢逛。”她记得顾琛喜欢整洁和安静，植物园的环境应该会让他舒适。
“植物园？”顾琛确实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选择更热闹的餐厅或商场。但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
“对呀，顺便可以认识一些药用植物哦，顾医生不是对植物萃取也有研究嘛？”苏晚笑眯眯地补充，总能找到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好。”顾琛点头应允。
第二天，植物园温室馆。
高大的玻璃穹顶下，阳光被过滤成柔和的光斑，空气温暖湿润，弥漫着泥土与植物特有的清新气息。苏晚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外搭米白色针织开衫，活力又清新。顾琛则是一身简约的休闲装扮，气质清俊，与周遭的绿意奇异地和谐。
苏晚很自然地挽住了顾琛的手臂。顾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她挽着，甚至微微调整了手臂的角度，让她挽得更舒适些。
他们漫步在蕨类植物区，巨大的鹿角蕨形态奇异；穿过热带雨林区，瀑布的水声潺潺，雾气缭绕；在多肉植物区，形态各异的“小可爱”让苏晚忍不住低声惊叹，掏出手机拍照。
“顾医生，你看这个！像不像一朵石头花？”
“嗯，生石花，拟态得很像。”
“哇，这个仙人掌的刺是金色的！”
“阳光照射的原因，有些品种会这样。”
“顾琛，快来！这片空气凤梨好像悬空的星星！”
顾琛走到她身边，仰头看着那些无需土壤、悬挂生长的奇特植物。苏晚兴奋地指指点点，他则在她身边，低声补充一些相关的植物学知识，或者在她够不着想拍高处植物时，默默接过手机，帮她拍下清晰的照片。
在一个静谧的兰花展区，各色珍稀兰花悄然绽放，幽香扑鼻。光线透过玻璃，在一株罕见的蓝色兰花上投下梦幻的光晕。周围没有其他游客，只有他们两人。
苏晚被那株兰花吸引，驻足观赏。顾琛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却更多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她微微张着嘴，满脸赞叹。
鬼使神差地，顾琛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苏晚微微一颤，转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的手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
没有言语，只是指尖缓缓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密相扣。
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苏晚心跳加速。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修长的手指与她纤细的手指缠绕在一起，无比契合。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用力回握了一下。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完了剩下的展区。偶尔低声交谈，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并肩而行，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空气中浮动的草木清香。一种无需言说的亲密与安宁，在沉默的牵手间静静流淌。
从植物园出来，已是下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饿不饿？”顾琛问，很自然地仍然牵着她的手。
“有点。”苏晚点头，随即眼睛一亮，“我知道附近有家很棒的家庭式小餐馆，老板自己有个小菜园，食材特别新鲜，味道也很家常，我们去尝尝？”
“好。”
餐馆不大，但干净温馨。他们点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味道果然如苏晚所说，质朴而美味。吃饭时，苏晚说起自己做美食博主遇到的趣事，顾琛虽然话不多，但会认真倾听，偶尔问一两个问题，或者在她嘴角沾上酱汁时，极其自然地用纸巾帮她擦掉。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饭后，他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沿着植物园外一条安静的林荫道散步。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影子被拉长，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走了一会儿，苏晚有些累了，脚步慢了下来。
顾琛察觉到了，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累了？”
“嗯，走不动啦。”苏晚撒娇般晃了晃他的手。
顾琛看了她一眼，忽然松开手，在她面前微微蹲下。
“上来。”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苏晚愣住了，看着眼前宽阔的背脊，心跳漏了一拍。“……啊？”
“背你回去，车就在前面不远。”顾琛言简意赅。
巨大的惊喜和甜蜜瞬间淹没了苏晚。她不再犹豫，开心地趴到了他的背上。顾琛稳稳地站起身，将她往上托了托，步伐稳健地向前走去。
苏晚搂着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温暖的后颈，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植物清香。他的肩膀比她想象的更宽阔可靠。
“顾琛。”她在他耳边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
“我好喜欢你呀。”她软软地告白，毫不吝啬。
背着她的人脚步似乎顿了顿，然后，她听到他低沉的、带着笑意和纵容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简单的回应，却让苏晚心花怒放。她收紧手臂，更紧地搂住他，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透过背脊传来，与自己欢快的心跳渐渐合拍。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趴在男朋友背上的苏晚觉得，这个第一次约会，比她想象的任何场景都要美好。而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只要有他在身边，都会是同样甜蜜的延续。
冰山不仅化了，还变成了她最温暖、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