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邵臻是在用行动演示“正常反应”。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确实印证了邵臻的说法，被同性突然过于亲密地靠近，本能就是抗拒。
“我…”
林琅语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那朋友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邵臻慢条斯理地揉着脸，“是你没躲开，还是根本没想躲？”
林琅被问住了。
邵臻看他表情变幻莫测，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大林，咱俩认识多少年了？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直说吧，是不是时曜？”
林琅下意识否认：“关他毛事儿！你别瞎猜！…”
“行，不猜。”
邵臻叹了口气，“那我就当你朋友的情况分析——如果一个人对别人的亲密接触不反感，那说明什么？”
他故意停顿，看着林琅越来越僵硬的脸色，“说明至少是有好感的。而如果对象是特定某个人…”
“停！”林琅猛地打断他，“我朋友的事到此为止！刚才我手快了，你自个儿找冰块敷一下…”
“大林。”
邵臻突然叫住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琅心跳漏了一拍，强装镇定：“能有什么…”
“大林，虽然我…”
邵臻心中苦涩，再三思索还是说道：“我看得出来，自从那天咱们差点交代在那——时曜又莫名之后…”
“时曜对你的态度确实很微妙。那你呢？”
“我？？”林琅指了指自己，“我什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他真的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邵臻问到了林琅最头疼，也是最没敢细想的问题。
“…”
林琅肩膀垮了下来，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都蔫儿了。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边缘，沉默了良久，才坦白道：
“臻子，跟你我就说实话吧…”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邵臻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心还是微微沉了一下。
“嗯。”林琅抬起头，“我连自己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我很确定，我不喜欢男的，这点我从来没怀疑过。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但是我也不想和时曜决裂，不想把事情搞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换句话说，我不想这个人真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邵臻喉间发紧，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林琅脸上真实的苦恼，那种纠结不似作伪。
林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怎么处理…我真没头绪。但我想好了，等他回来，我得跟他好好聊聊。我得…我得争取让他迷途知返。”
“还有，我就是…就是觉得别扭！以前打架归打架，至少知道怎么相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邵臻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揶揄道：“得了，别想那么多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你看你那俩熊猫眼。”
“对了，说起这个”林琅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脸，眉头微蹙，“我又想起一件事儿。”
“什么？”
“我重生之后，你发现没？我这身体，细皮嫩肉的，一点伤疤都没有。”
林琅说着，还展示了一下自己光滑的手臂，“但是时曜为什么连那些旧伤也一起带过来了？”
这个细节的差异，让林琅心里那种怪异感又升腾起来。
邵臻听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然后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没准儿这家伙是‘残血’状态回来的，跟你这种‘血条空了直接读档重开’的机制不一样。”
邵臻看着林琅变幻不定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瞎琢磨了。等他回来，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本人不是更清楚？在这儿猜来猜去也没用。”
林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心里的疑团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
凌晨一点，林琅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干脆躺在露台看星星。
夜空如一块深蓝色的绒布，缀满了细碎的钻石。没有城市光污染的遮蔽，繁星显得格外清晰明亮，银河像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天际。
林琅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浩瀚的星海上。
一种莫名的空落感，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曾属于时曜的腕表无声地划过一圈又一圈，林琅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从吊床上下来走到露台边缘时，脚步下意识地顿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漆黑一片的大门口——安安静静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被一种烦躁的情绪覆盖。一边转身往楼梯口走，一边用带着浓浓鼻音低低地抱怨：
“嗤…废物…什么破麻烦，一整天了还解决不了…真没用…”
回到房间，林琅走到床边，把自己重重摔进柔软的床铺里，拉过薄被胡乱盖在身上。
闭上眼，试图将那个挥之不去的影子从脑海里赶出去，就像曾经那两年很多个日日夜夜。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这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开窗帘。
院子里依旧空荡荡的。
林琅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转身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随意冲了个澡。
当他走下楼梯时，正好遇见从厨房出来的白妮妮。
“乖乖今天起这么早？”白妮妮有些惊讶，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随即关切地问，“眼睛怎么有点红？没睡好？”
“嗯，做了个噩梦。”林琅含糊地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客厅和门口。
白妮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别担心，阿曜做事有分寸，肯定没事的。”
林琅立刻反驳：“妈您说什么呢？谁担心他了…我是饿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餐厅走去。
白妮妮看着儿子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