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璋身体动作一滞，外面的风雪好像刮在了他心里一样。
“你就没别的想说了？”
道歉呢，反悔呢，说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呢。
雪怯眉心微蹙，思索了下。
“对了！帮我扔下垃圾。”
手心里的核桃壳被她从手里转移到了桌上，里面还有一半没砸开的。
雪怯瞥了一眼。
“剩下的一半给你吃。”
谢怀璋表情松动，耳尖微红。
“既然你都送我礼物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下次不许再说要和我分开的话了。”
李正柱的烟杆在桌上敲了敲。
“你们什么关系？”
谢怀璋迅速回答。
“对象。”
“前对象。”雪怯答道。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李正柱看向谢怀璋。
“到底是前还是后？”
谢怀璋手里的核桃还没捂热，难以置信地看着雪怯。
“你都送我礼物我都愿意和好了，怎么还是前对象？”
雪怯指着桌上的壳。
“这是垃圾，不是礼物。而且这个核桃是坏的。”
谢怀璋悲愤地跑出了房门，走前还不忘又甩下一句。
“李雪怯！你别后悔。”
雪怯看着半开的门，气得跺脚。
“真没礼貌，走的时候不把门带上。”
谁知道谢怀璋这一走直到过完年都没有回来。
耳边总算没了人念叨，2月刚刚过完年，雪慢慢化去，今年的过年不像前几年。
政策慢慢松动后，年才终于算有了点年味儿，雪怯还收到了来自爸妈各路亲戚的红包。
许观澜被提前接过去审阅高考卷子，李青晚说要赚钱去粤省赚大钱再凑钱，她还投资了一张大团结。
只是一道沉默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
蒋峻山手里拿着红包，跟在林丽芬的身后进了院子。
张美丽在厨房招呼着。
“来来来，峻山里面去坐，坐里面有火盆暖和。”
林丽芬自然地也进到了厨房。
“我来帮你，大冷天的做饭也麻烦。”
高大的人影拿了个和雪怯一模一样的小板凳坐着，显得异常滑稽。
雪怯嘴里还吃着江米条，这是供销社新出的小零食，价格贵但架不住好吃。
她见蒋峻山一直盯着自己，不高兴地从袋子里挑出来一个个头最小的递给蒋峻山。
“我给你了，一会儿我妈问起你不许说我没分给你。”
蒋峻山把那一小块放进嘴里。
很甜。
“过年后我就要去京市那边任职了，我能给你写信吗？”
雪怯红润的唇瓣上沾着糖粒，疑惑地眼神看着蒋峻山。
“有什么不能现在说吗？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而且她和蒋峻山也并不是很熟吧。
蒋峻山知道雪怯不懂他的心思，他本来想着，慢慢来不要吓到她。
谢怀璋那样轻浮的人配不上她。
但他现在却有点忍不住了，特别是在知道谢怀璋和雪怯分开的事情后。
他知道这件事情也多亏了李青竹，李青竹就住在雪怯家的旁边，很容易就看到了狼狈离开的谢怀璋。
“李雪怯同志。”
他的瞳孔倒映着被火烤得小脸通红的少女。
“我能申请做你的对象吗？”
雪怯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申请......做我的对象？”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像是跟领导打报告似的。
“不要。”
毫不留情地拒绝在蒋峻山的意料之中。
他缓缓拿出自己的筹码，一点点加码。
“我每个月的工资有一百四十，我吃住都在队里不用都可以给你。”
雪怯自己的小金库经过积攒已经有了差不多一百多，听到这里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我有对象了，他是京市大学的教授。”
蒋峻山垂下眼，想起了之前那个村长家里的那个接受教育的下放人员。
他捏紧了手。
“你要去京市，他一个人照顾不好你。”
这话说的隐晦，蒋峻山却生怕人听不懂，又加上一句。
“在外面你可以说我是你哥。”
慢慢来的策略对雪怯并不适用，他知道雪怯的性格。
也知道只要他愿意抛出这个诱饵，雪怯就会迫不及待地把东西刨到自己的怀里。
一百块钱说少不算少，是雪怯一年存下来的零花钱，但是大部分还是谢怀璋资助的。
想到她之前去过市里看病，顺便逛过的商场，各种的衣服小皮鞋，各种的新鲜玩意儿。
她有些后悔起来把谢怀璋赶走了。
毕竟谢怀璋好哄钱还多。
她抬眸看着蒋峻山，手指戳了戳人手臂上的肌肉。
“但是你这样是不对的。”
纠结地抿着唇眼巴巴地看着男人，期待着男人自己反驳。
贪心的笨狐狸既想要好处又不想付出什么。
蒋峻山眉眼深处凛冽的冷意缓缓散去。
“你想和他结婚吗？”
就他的观察，那个所谓的教授的身材可不是雪怯喜欢的类型。
雪怯摇摇头。
蒋峻山拿出自己兜里面的红包，递到雪怯的手上。
“这里面是我上次任务的奖金，还有我的存折。”
“你只是在筛选合适的结婚对象，多看几个又怎么样呢？”
只要雪怯愿意结婚，他有把握成为这个结婚对象。
雪怯被这句话点亮，接过东西压在自己收到的红包一起。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蒋峻山知道，这样做的确有些不道德，但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
路上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突然倒在了地上。
包里面的各种信封掉了出来，土坡后面窜出来个人影赶忙扶起地上的邮递员。
陈强笑着关心道：“没事吧？”
邮递员面带痛苦。
“这路上怎么结了这么厚一层冰。”
按照往常，各个村子早就铲除了路上的雪，干燥的土地根本不会结冰的机会。
陈强眼神闪烁。
“这谁知道，同志我先送你去卫生院吧，你这伤看着还挺严重的。”
邮递员焦急道：“这不行，我还得去给大杨村送信呢”
陈强惊喜道：“那真是巧了，我就是大杨村的，没事我去就行了。”
邮递员还是有些犹豫，他没敢把里面有录取通知书的事情说出去。
录取通知书都是用统一的牛皮纸封起来的，从表面上看去和普通的信只有一点区别。
脚腕的疼痛让他皱起背后冷汗涔涔。
只好再三叮嘱道：“那你一定要看好啊，确保每封信都到村里人的手上。”
陈强接过包，骑上自行车迅速钻进了树林里。
“我的，我的，我的在哪里。”
他早就从邻村知道了，录取通知书是特派的邮递员送来的。
封录取通知书的牛皮纸封颜色比普通信封稍深一些。
他把每一封录取通知书都拆开来看，越看他的脸色越苍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我。”
手里紧紧捏着另外一封。
“京市大学文学系，凭什么，凭什么李青晚能考上京市大学。”
他颤抖着撕碎了那一张纸，癫狂地笑出了声。
“我上不了，你也别想上。”
警惕地四处探头看了看，发现没人后他立马把撕碎的纸埋在土里。
装好其他的信再粘好，骑上自行车赶忙去到了村里。
雪怯看着李正柱手里的名单。
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大队上早就把各村考上人的名单给了各村的村长。
“李青晚考上了京市大学？那我呢那我呢？”
李正柱神色复杂，叹了口气。
“你的成绩没被京市大学录取，不过有个特招名额，你被录用进了数学系，你的录取通知会晚两天发过来。”
他知道这估计就是许观澜帮忙弄的。
只是数学系......
他看了眼自家的闺女，怎么也看不出来是数学好的样子。
雪怯有些不高兴，虽然是进了京市大学，怎么她的成绩还不如李青晚。
李青晚进到院子里的时候，伸手想要去捏雪怯的小脸却被躲开。
心领神会地从兜里拿出一支钢笔。
“不理的话，那看来这支英雄钢笔只能我自己用了。”
雪怯立马把钢笔拿走，还不忘瞪了李青晚一眼，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青晚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乖宝今天这么烦我？”
凑过去看着李正柱手里的名单，京市大学文学系李青晚。
李青晚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文学系乖宝喜欢吗？”
拿着名单她就进了房间里。
“乖宝不是一直想去吗？你去上吧。”
雪怯气红了脸，只觉得被羞辱了。
“我才不要去你这个，你以为你考上了很厉害吗？”
她要偷偷把李青晚的录取通知书偷过来，看她还敢不敢嘲笑她。
然后让李青晚哭着鼻子求她把录取通知书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