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武刚离开中央会场，便毫不迟疑地朝着黑市的方向而去。
这次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帽檐，也未绕开街角的监控，挺拔的身影在午后阳光下拉出清晰的长影，行踪坦荡得像是在赴一场公开的商务会面。
作为西尔佛公司摆在明面上的代理人，他刚在谈判桌上为公司拿到城都联盟许诺的开发权，自然要向自己的上司汇报情况。
而黑市内的西尔佛商行，自然就是瀚武联络西尔佛公司的最佳选择，所以城都联盟也不会在意瀚武与地下世界的关系。
但凡有点背景的家族或势力，都清楚西尔佛商行的真正归属，就像他们自己也在黑市盘踞着各自的生意一样。况且，西尔佛公司也从来没有选择过，要隐藏西尔佛商行的背景。
穿过四通八达的小巷，瀚武再次来到卡可市老城区的这处破烂五金店，和先前来过时一样，五金店的老板看到瀚武后，没有任何询问，直接就拉开通往地下石阶的暗门。
跨过空间旋涡，瀚武再次来到黑市。这里没有联盟的巡逻队，也没有律法条文的束缚。
街边店铺玻璃柜里陈列着标注“稀有”的宝可梦蛋，路边小摊后传来交易盗版药剂的低语，甚至能隐约听到从店铺后面传来的仪器运转的嗡鸣。
各种各样在阳光下不允许的阴暗生意，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摆在黑市明面上。这就是地下世界的法则，与联盟的光明秩序泾渭分明，却又奇妙共存。
这也是世家财阀与官方之间心照不宣的平衡，地上谈规则，地下做交易，各守其界，互不干涉。
黑市街道上的霓虹光怪陆离，映在瀚武黑色的风衣上，却没在他脸上留下半分波澜。
他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两侧商铺老板招揽生意的吆喝、试管碰撞的脆响、宝可梦低沉的呜咽声，都像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西尔佛商行的黑底烫金招牌在前方拐角处亮起，那熟悉的金属光泽，让瀚武的脚步未作丝毫停顿。
刚跨过西尔佛商行的门槛，门内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穿着西尔佛商行制服的侍者快步迎了出来，正是上次接待瀚武收购技能光盘的那位。
他原本正低头擦拭柜台，眼角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先生！您怎么来了？”侍者的声音比上次更显热情，脚步轻快地迎上前，自然地接过瀚武脱下的风衣。
他一边将风衣挂在门口的恒温衣架上，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瀚武，上次这位客人一出手就是几十张稀有技能光盘，光是提成就让他抵得上半年薪水，在他心里，瀚武早就是“财神爷”般的存在。
“先生快请进，商行里面刚换了新的恒温系统，比上次更舒服些。”侍者侧身引着瀚武往里走，语气里满是恭敬，连引路的手势都比上次放低了半分。
路过展示柜时，他还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目光扫过柜中最新到的“冰冻光束”“龙之波动”技能光盘，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又难掩期待：“先生今天是……还需要看看新到的货吗？这批光盘里有几张是合众地区刚流出的，效果比上次您收的还要好。”
听到侍者提及新到的技能光盘，瀚武指尖刚触到热茶杯壁便顿住，随即轻轻摆了摆手。
他目光扫过展示柜里泛着冷光的光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必了，上次的货，我的宝可梦还没完全吃透。”
瀚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招式学习讲究扎实，贪多嚼不烂，反而误了训练节奏。”
侍者脸上的期待瞬间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原本还盼着这位“财神爷”再添一笔单子，好让自己的奖金再厚些。
但这点失落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手指迅速将托盘上的糕点往瀚武面前推了推，语气依旧恭敬：“是我考虑不周，先生说得对，训练确实急不得。”
他话锋一转，立刻切换到服务模式，“那先生这次来，是有其他需求吗？您稍等，我这就去请主管过来！”
话音未落，他已躬身退后半步，显然没忘瀚武黄金函持有者的身份，上次瀚武亮出黄金函时，商行上下都暗自记着，这类尊贵客户必须由主管亲自接待。
瀚武抬眸看了他一眼，手指在口袋里摸到代表他身份的火箭队徽章，缓缓点头：“去吧。”
侍者应声转身，脚步比来时更急，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快的声响。瀚武看着他的背影，端起热茶浅啜一口，目光落在柜台后那扇紧闭的合金门。
上次他只表露了自己黄金函持有者的身份，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详细身份信息。
但是今天不同，他要使用商行内部的加密设备联系雅典娜，只有亮出真实身份，才能让西尔佛商行彻底配合。
合金门“咔嗒”一声轻响，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主管快步走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他远远便朝着瀚武颔首，声音沉稳带着几分熟稔：“尊贵的客人，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瀚武抬眸，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没有多余寒暄，只抬了抬下巴：“借贵行的贵宾室一用，有要事详谈。”
主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立刻收起疑惑，躬身做出引路的手势：“您这边请，贵宾室一直为您预留着。”
贵宾室内陈设雅致，深色真皮沙发泛着温润的光泽，墙壁隔音层将黑市的喧嚣彻底隔绝。
两人相对落座，主管刚要抬手示意侍者送饮品，瀚武已从内袋中取出一枚徽章，银黑色底面上，红色R字图案在灯光下锐利刺眼，正是火箭队大队长的身份标识。
主管的目光触及徽章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西装下摆，原本沉稳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颤意：“大、大人！有何吩咐？属下必定办妥！”
瀚武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心底暗自觉得好笑。
其实也不怪商行主管这么大的反应，漩涡列岛本就是偏安一隅的小地方，不大的海域里挤着四五座黑市，能被分到卡可市商行当主管的，大多是公司里待安置的老人，或是需要沉淀的边缘人员，眼前这位显然属于前者。
平日里他接触的最高层级不过是西尔佛公司的区域负责人，如今一位火箭队大队长突然出现在面前，怎会不惊慌失措？
瀚武看着主管紧绷的身体，抬手轻轻摆了摆：“坐下说，不必拘谨。”
主管这才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蹭到沙发边缘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始终落在瀚武身上，随时准备起身听候差遣。
“去通讯室准备一下，”瀚武没有绕弯子，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我要和雅典娜大人直接对话。”
“雅典娜大人？！”主管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惊惶又深了几分。火箭队四干部之一，那可是站在组织金字塔顶端、统领一方的大人物，在他眼里如同传说般的存在。
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位大队长竟能直接与雅典娜对话，这层级差距让他越发不敢怠慢。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主管霍然起身，躬身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贵宾室，脚步比来时更急，连衣角扫过门框都没在意。
他心里清楚，城都联盟境内的西尔佛商行虽都归雅典娜监管，但分行之间的待遇天差地别。
像浅葱市那样的核心分行，能直接连通雅典娜的秘书台，经秘书确认后便可转接；可卡可市这种小地方的分行，通讯权限根本不够，只能先连到满金市彩虹大厦的通讯部门，再经过层层审核转接。
光是想想那繁琐的流程，主管就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生怕耽误了瀚武与大人物的通讯。
贵宾室的挂钟刚走过二十分钟，合金门便被轻轻推开，商行主管快步走了进来，额角沁着一层薄汗，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恭敬：“大人，通讯室已经准备好了，线路都已调试完毕。”
瀚武闻言起身，朝着主管抬了抬下巴：“带路。”主管立刻转身在前引路，脚步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通讯室设在商行最深处，厚重的金属门紧闭着。到了门口，主管停下脚步，侧身让出位置，双手垂在身侧，语气郑重：“大人，按雅典娜大人的要求，通讯时需您单独进入。”
说着，他按下门边的按钮，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通讯设备。
瀚武点头，独自迈步走入，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主管则守在门外，背挺得笔直，目光警惕地扫过走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负责如此高级别的通讯值守，半点不敢懈怠。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通讯室的门再次打开。瀚武走出来，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看到守在门口的主管，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觉得意外。
他之前在其他西尔佛商行联系雅典娜时，那些主管也都是这样守在门外，像是默认的规矩。
这次通讯其实没说太久，他不过是将城都联盟谈判的最终条件向雅典娜清晰复述了一遍，又敲定了让雅典娜在两天内派人过来签署合同。
简单直接，没有半句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