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武静立在露佳身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她毫无生气的脸庞上。“不会死了吧？”一个念头在他心底闪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
这是他第一次让小灰怪用精神力消除记忆，结果如何他也没有把握，可即便露佳真的死了，他也只觉得是多了点麻烦而已。
他清楚，露佳是黄岩岛的本地人，家里在岛上扎根多年，多少有些势力，若是她突然失踪，必然会引来黄岩岛的追查，这才是他不愿直接杀了她的真正原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瀚武就站在一旁静静等着，见露佳始终一动不动，他心里已经默认了失败，转身就要往控制室走，准备开船离开。
就在这时，一声低弱的呻吟突然传来：“呃，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瀚武脚步猛地一顿，迅速转头看向露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成功了！”他快步走回露佳身边，伸手将她轻轻扶起，语气刻意放得温和：“露佳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露佳缓缓摇了摇头，眼神还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你……你是瀚武，我……要送你去赤岩岛。”
听着露佳断断续续的话，瀚武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像是卸下了压在肩头的无形担子。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冷得没什么温度，转瞬便隐去。
他顺着话头接话，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段“遇险经历”本就真实发生过：“没错，我是瀚武。
露佳小姐，刚才你下海找曾祖父的遗物，找到东西后却遇上了巨翅飞鱼群。我眼看着你怀里的小木箱被巨翅飞鱼抢走，你也昏了过去，估计是游得太急，得了减压病。”
扶着露佳手臂的力道微微加重，将她托得更稳些，他的目光扫过她依旧迷茫的脸，没有质问，没有警惕，只有对“突然晕倒”的困惑，显然完全不记得记忆消除前的事。
但保险起见，瀚武还是悄悄动用超能力，潜入露佳的脑海，将早已编好的记忆狠狠烙进她的意识里，填补被小灰怪清空的空白。
他始终觉得，最好的欺骗从不是全盘捏造，而是九真一假。给她一段“寻找遗物失败”的记忆，远比单纯消除记忆要稳妥得多。
做完这一切，他语气平淡地补充，顺手帮露佳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绅士感，挑不出半分破绽：“先坐会儿缓一缓，等你好些，我们再继续去赤岩岛。实在不行，就由我来开船吧。”
“呃，头……好痛，应该……就是……减压病了。”露佳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比刚清醒时顺溜了些，她抬眼看向瀚武，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谢谢你瀚武，幸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会被海流带到哪里去。”
这头痛应该是小灰怪消除记忆的后遗症，好在瀚武给她补了段新记忆，才让不适感轻缓了些。
瀚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语气温柔得如同春日暖风：“不用道谢，露佳小姐，咱们这是互相帮助。要不是你主动提出带我去赤岩岛，我也没机会救你。”
他面上温和体贴，心里却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毕竟，真正抢走她曾祖父遗物的人就是自己，可眼前的露佳，却还在真心实意地向“劫匪”道谢。这份被蒙在鼓里的真诚，反倒让他生出几分微妙的戏谑。
半小时的休憩让露佳眼底的倦意散去大半，意识彻底清醒后，她立刻起身返回控制室，准备驾船前往赤岩岛。
瀚武还琢磨着自己接手，不过是艘小型探测船，说明书拿在手里，他用超能力扫一眼，操作流程就能完整印在脑子里，开起来绝无问题。
可露佳还是摇了摇头，此刻的她没了半分私心，只想着对航行负责，坚持自己来驾驶。
瀚武没再多说，却悄悄用超能力将注意力落在露佳身上。万一她身体没彻底恢复，再出什么状况，自己也好第一时间接过船舵。
他可不想重蹈露佳曾祖父的覆辙，当年带着银色之羽，最后还能落得个船毁人翻的结局。
好在露佳足够靠谱，全程稳稳操控着探测船，一路顺利抵达赤岩岛的卡可市。
船停稳后，两人便分道扬镳，露佳转身去了附近的医院，想做个全面检查，确认身体没有留下后遗症。瀚武则径直走向卡可市的宝可梦中心，去进行漩涡列岛大赛的预赛报名。
脚掌踏上赤岩岛的地面，咸湿的海风便裹着漩涡列岛大赛的热烈气息扑面而来，连空气里都像掺了兴奋的因子。
顺着人流走进卡可市，视线瞬间被街道两侧的景象填满，商铺斑驳的墙壁上，一张张大赛宣传海报层层叠叠，海报上跃起的水系宝可梦仿佛要冲破纸面。
头顶的线缆间，红色漩涡勾玉徽记连成了流动的海洋，那形似蜗牛壳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着光，每晃一下都像在召唤着参赛者。
挤过热闹的人群来到宝可梦中心，瀚武刚站定就被眼前的长队惊了一下。
报名预赛的人从中心大厅一直排到门外，队伍像条蜿蜒的长蛇，前后的训练家们正低头摸着怀里的宝可梦，或是兴奋地讨论着参赛阵容。
他悄悄站到队尾，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鼻尖萦绕着中心里特有的消毒水与宝可梦零食混合的味道。
好在乔伊小姐的动作快得惊人，指尖在电脑上翻飞，核对信息、发放参赛手册一气呵成，不过十分钟光景，前面的队伍便缩短了大半，很快就轮到瀚武走上前。
报名完成，瀚武转身就快步走向宝可梦中心大厅角落的视讯通话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将号码拨向浅葱市。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装有保姆曼波的精灵球，这段时间他已经用常磐之力将保姆曼波的资质温养到了道馆级。这趟通话，终于能把这份准备了许久的礼物送给乔伊慧了。
视讯接通的提示音刚落，熟悉的女声便传了出来，带着几分忙碌的仓促：“你好，这里是浅葱市宝可梦中心，请问你有什么事？”屏幕里的乔伊慧正低头整理着药品托盘，长发垂在肩头，压根没看清来电人。
瀚武望着她专注的侧脸，鼻尖忽然有些发暖，原本悬着的心像是落了地，安稳得不像话。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小慧姐，是我。”
话音刚落，屏幕那头的乔伊慧猛地顿住动作，握着药瓶的手僵在半空，连呼吸都似是停了一瞬。
旁边的幸福蛋见她突然不动，圆滚滚的身子立刻凑过来，歪着脑袋打量屏幕。可看清屏幕里的瀚武时，它瞬间支棱起耳朵，欢快地蹦跳着叫起来：“happy！happy！happy！”
乔伊慧这才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刚才的声音不是幻听。她伸手轻轻推开凑在屏幕前的幸福蛋，快步走到电脑前，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泛红，晶莹的泪光里映着屏幕那头的身影，连声音都带着点哽咽：“瀚武……你终于联系我了。”
“小慧姐，你别哭。”瀚武看着屏幕里泛红的眼眶，声音放得更柔，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桌沿，“我这段时间要么在森林里，要么就是在海上漂，信号时断时续，根本没法跟你视讯。今天刚到卡可市报上名，第一时间就给你打过来了。”每次见乔伊慧掉眼泪，他心里就像被细针轻轻扎着，又慌又疼，只想把所有解释都一股脑说清楚。
“对了，小慧姐，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瀚武话锋一转，急忙从腰间解下那枚纯黑镶金边的豪华球，抬手亮了亮。
“我现在就给你传送过去，你注意接收。”他将精灵球稳稳扣在视讯通话器右下角的传送孔上，指尖在屏幕上按了确认键——随着一阵细微的嗡鸣声，豪华球闪了几下后，随即化作光点消失在孔中。
几乎是同时，乔伊慧手边的传送孔突然亮起，那枚带着金边的黑色豪华球“咔嗒”一声落在托盘上。
乔伊慧惊得挑了挑眉，拿起精灵球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惊喜的笑意从眼角漫开：“唉？是宝可梦呀！是什么宝可梦呢？”
指尖触到冰凉的球身，乔伊慧心里忽然暖融融的，这是瀚武第二次送她礼物，这臭小弟，倒也不是真的木头不开窍。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瀚武忍着笑意，故意卖了个关子。
乔伊慧立刻按捺不住，指尖轻按精灵球开关。伴随着一阵柔和的白光，一只通体粉红、身形像颗胖嘟嘟爱心的宝可梦轻轻落在地面上，圆溜溜的眼睛还带着点懵懂。
她心头一紧，想起保姆曼波不能长时间离开水环境，忙又按下开关将它收回球中，抬头时眼里满是笑意：“是保姆曼波！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这是我在黑市挑宝可梦时遇上的，看它温顺又擅长治愈，觉得特别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瀚武望着屏幕里笑眼弯弯的乔伊慧，自己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还好当时没犹豫，现在看她喜欢，一切都值了。
“谢谢你，小武。”乔伊慧抬手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光，笑意却更浓了，连声音都软得像浸了蜜，“有你这份心，比什么都好。”
视讯两端的人就这么对着屏幕絮絮叨叨，从瀚武路上遇到的野生宝可梦，聊到乔伊慧最近照顾的受伤幼宠，话里话外满是藏不住的思念。
偶尔没话说时，光是看着对方的脸，也能傻乐半天，连旁边幸福蛋都识趣地缩到角落，安安静静当背景板。
直到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瀚武才猛然回过神，原来排队等视讯的人已经站了好几个，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瀚武脸上一热，连忙对着屏幕里的乔伊慧摆手：“小慧姐，后面有人等了，我先挂了，比赛前再给你打电话。”
乔伊慧笑着点头应下，直到视讯画面黑下去，还攥着那枚豪华球，指尖轻轻摩挲着球身上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