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啪”的一下在李衡脑中炸开。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全白了，只剩下耳边乱成一片的呼吸声。
等视线恢复，眼前只剩一片模糊的绿色斑点。
“……拒绝与品行不端的制片人合作……”
记者的声音又尖又碎，像指甲刮玻璃。
李衡感觉到身边的卡梅伦——那只原本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瞬间变得僵硬。
他没回头看她，只是抬眼，盯着那个提问的男人。
三十出头，地中海，胸口挂着《国家询问报》的证件。
此刻的他正油腻地笑着，像个等看笑话的人，又把录音笔往前递了半寸。
周围的记者安静了。
几十个镜头，黑压压地对准他。
李衡没说话。
他只是反手，把卡梅伦的手握紧。那一下，几乎能听到骨节的摩擦声。
然后，他向前迈了一步。
“这个问题，”他说，声音不大，却像刀锋一样划破空气，“你该去问哈维·韦恩斯坦。”
记者怔住，嘴巴半张着，“为什么？”
“因为，”李衡笑了，笑意淡淡，却透着一丝冰冷，“在好莱坞，想跟盘古合作的女演员有很多——但想离开米拉麦克斯的，好像更多。”
他微微偏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呢？”
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在拍。快门声像雨点一般。
李衡没再停。
他只是握着卡梅伦的手，硬生生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安静了。
引擎的轰鸣声，把闪光灯隔绝在外。
卡梅伦靠在副驾驶上，呼吸有点乱。
李衡没看她，只伸手打开了收音机。
萨克斯风的声音缓缓流淌，带着点旧时代的温柔。
“刚才……”卡梅伦开口，声音有点沙哑，“你说的，是真的吗？”
“哪句？”
“离开米拉麦克斯的女演员。”
李衡侧头看她一眼。她正望着窗外，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马上就有一个了。”
他微微笑了下，声音轻，却稳。
卡梅伦没再说话。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一会儿，然后把手轻轻放到他握方向盘的那只手上。
就在这时——
他口袋里的大哥大，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纽约。
李衡看了一眼卡梅伦，接起，按下免提。
她微微挑了挑眉。
“李？”电话那头是詹妮弗，声音干脆，带着压抑的怒气。
“是我。你说。”
“我的经纪人就是个蠢货。那份声明，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我炒了。”
李衡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明智的决定。”
“我想和你继续谈一谈——关于艾丽西亚，关于《美丽心灵》。”她的语气恢复了镇定，“我只想知道，这个项目，还算数吗？”
李衡沉默了一秒，侧眼看向卡梅伦。
她靠在窗边，没转头，表情平静得近乎克制。
“算数。”
他开口，“后天，洛杉矶见，地点我来定。”
“好。”
詹妮弗挂断了。
车里重新只剩下萨克斯风。
红灯闪了两次。
李衡的手重新握上方向盘，车缓缓驶入夜色。
过了片刻，卡梅伦才轻声道：“所以，那就是詹妮弗·康纳利？”
“嗯。”
“听起来不像报纸写的那么难搞。”
“她是个好演员。”
“……也是个女人。”
她轻轻补了一句，带着笑意，但没看他。
李衡没接。
车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映在她的睫毛上。
她靠回椅背，轻声说：“去吧。去签下你的女主角。”
——
两天后。
好莱坞，夏特蒙特酒店，三号别墅。
午后的阳光从白纱窗透进来，落在地毯上。
詹妮弗·康纳利推门而入。
她穿着黑色毛衣、牛仔裤，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扎起——
却比任何镁光灯下的她，都更美丽、更有存在感。
她没坐下，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看了你昨晚的回应。”
她停下脚步，看向李衡，嘴角带着一丝克制的笑，“漂亮。哈维估计要疯了。”
李衡也笑了，抬头看向了詹妮弗，“等他知道他的女演员，现在正跟我签合同，他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了。”
说着便把《美丽心灵》剧本推到桌上：“这是新版，按我们上次谈的改过了。”
詹妮弗没动，只是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需要一个保证。”
“你说。”
“无论外面发生什么，这个项目，你都不会放手。”
李衡与她对视。
两人都没眨眼。空气几乎凝固。
然后，他点头：“我保证。”
詹妮弗盯了他足足半分钟。
她终于笑了。那笑容就像是冰川初融。
她拿起笔，刷地签下名字。
“我的律师下午会联系霍华德。”
墨迹晕开。
李衡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这位俏佳人，第一次觉得——
这座城市的空气，居然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