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最后一点火星“噼啪”一声，彻底熄灭。
窗外，圣丹斯的大雪悄无声息，把世界埋进一片寂静的白。
房间里只剩下威士忌的余香，李衡和莫妮卡裹着同一条羊绒毯，靠在沙发上。
桌上的酒见了底，空气却越来越暖。
先开口的，是莫妮卡。
她用手指在杯壁上轻轻一划，发出一声脆响。
“你最近在好莱坞风头太盛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刚刚疯狂后的沙哑，“就不怕那些老家伙，联合起来在你背后捅刀子？”
李衡拿起酒杯，喝掉最后一口。
“如果他们真能捅到我的后背，”他放下杯子，声音平静，“那只能说明我跑得还不够快，站得还不够高。”
莫妮卡轻笑，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欣赏。
“我喜欢你的狂，但亲爱的，”她说，“狂，是要有本钱的。”
她停了停，语气像是在随口闲聊，手指却在他胸口上，若有若无地画着圈。
“我来圣丹斯之前，在巴黎参加了一个晚宴。你知道，在欧洲那种地方，晚宴上聊得从来不是生意，而是圈层。”
她转过头，目光在李衡脸上停了一瞬。
“华纳、派拉蒙、环球……那帮穿着晚礼服的老狐狸，全都在。他们聊天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提到你。他们没指名道姓，只是说那个中国来的‘搅局者’。”
李衡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他们准备做什么？”
“不知道。”莫妮卡耸耸肩，“但你知道那种感觉，就像一群老贵族，在讨论怎么对付一个突然闯进宴会厅的野蛮人。没人会当众拔剑，但所有人的手，都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李衡靠回沙发，目光落在空了的酒杯上，低声道：
“看来我惹到的，不只是好莱坞电影圈。”
“你惹到的，是整个旧秩序。”莫妮卡语气柔和，但那句评语像刀一样锋利。
李衡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也好。既然他们忙着交际，那我就好好搞我的事业。”
“事业？”她微微皱眉。
李衡没有直接解释。他拿起桌上一个圆形的玻璃杯垫，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
“想象一下，莫妮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如果有一天，我们的电影不再需要那帮老家伙点头，不再需要院线排片，就能直接放进全世界每一户人家的客厅里？”
莫妮卡的眼神变了。
她看着李衡，那眼神从情欲的迷离，慢慢变得清醒、锐利，最后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颠覆性的商业价值。
“你想改变他们的规则。”她轻声说。
“不，”李衡摇头，语气很平静，“我只想让他们有一天，不得不按我的规则玩。”
他与莫妮卡稍微介绍了一下dVd这种新兴事物。
房间里再次安静，只剩下窗外风雪的呼啸。
莫妮卡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明白，他的战场，根本就不在好莱坞。
“你的‘小碟片’，想卖进欧洲，光有超市可不够。”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你需要让香奈儿的总监在派对上谈论它，让《VoGUE》的主编为它写文章，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家伙们，承认你的‘品味’。”
她靠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我能帮你，拿到那张入场券。”
李衡看着她，等着她的条件。
“但作为交换，”她的红唇微微上扬，划出一个致命的弧度，“我要的，可不只是一部电影了。”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未来，盘古要在欧洲开分公司……我要有话语权。”
李衡沉默了几秒，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成交。”
两只手，在昏暗中紧紧握在了一起。
——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莫妮卡已经穿戴整齐，恢复了那个光芒万丈的模样。
临走前，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支口红。
“咔哒”一声，精巧的金属盖被弹开。
她在酒店的信笺纸上，飞快地写下了一串名字和电话，然后，印上了一个鲜艳的红唇印。
她将这张特殊的名片放在李衡的枕边。
“瑞士信贷的一位朋友。”
她回眸一笑，颠倒众生。
“他对你的新的生意，应该会很有兴趣。就当是……我预付的定金。”
门被轻轻合上。
李衡拿起那张还带着体温和香气的信纸。
他盯着那串名字，又看了看那枚唇印，指尖在上面轻轻停住，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