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沈祈迟扑到王奕腿边，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大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小烟花棒，“爹地说晚上可以放烟花！姐姐陪我放！”
王奕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她不太习惯与这么小的孩子相处。
沈清连忙上前，柔声对沈祈迟说：“迟迟，你别太缠着姐姐”
小祈迟瘪瘪嘴，有点委屈，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王奕看着他那小模样，沉默了一下，生硬地伸出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语气尽量放缓：“……晚上，带你放。”
小祈迟立刻又眉开眼笑，用力点头：“嗯！”
王承柏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愧疚。
他走上前，对王奕温和地笑了笑，声音有些干涩：“一一，我……”
王奕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态度依旧疏离，但至少没有排斥。
她能感觉到，母亲和周诗雨，甚至那个小家伙，都在努力地维系着这个脆弱的“家”。
傍晚
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饭菜香，客厅里电视播放着喜庆的节目，小祈迟的笑声和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这种充满了生活气息和烟火气的喧闹，是王奕记忆中从未有过的。
她看着楼下忙碌而和谐的景象，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楼下寒千雪拉着凝芷璇和小祈迟玩起了switch上的派对游戏，大呼小叫，充满活力。
顾辞晚终于鼓起勇气，邀请苏沐婉到安静的阳台看夜景，两人低声交谈着，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和谐。
四个大人同样也坐在一起，看着眼前这热闹的一幕，轻声说道:“这样真好”
年夜饭。
众人围坐在一起。
小祈迟被安排在沈清旁边专用的儿童座椅上。
“来，让我们举杯。”周诗雨笑着端起酒杯，她是今晚最活跃的纽带，“庆祝我们大家庭第一个团圆年！祝爸爸妈妈们身体健康，祝小迟迟快乐成长，祝大家万事顺意……”她看向王奕，眼神温柔而坚定，“祝我们小王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永远开心！”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连小祈迟也举起了他的牛奶杯。
王奕端起酒杯，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沈清充满期待的脸上，声音清晰而温和： “妈，” 她又看向王承柏，顿了顿，还是开口道： “爸，” “新年快乐。” 最后，她看向周诗雨，与她轻轻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清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是喜悦的，也是释然的。
王承柏的眼圈也红了，重重地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新年快乐！”大家异口同声，笑容洋溢。
窗外，夜色渐浓，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屋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小祈迟叽叽喳喳地说着童言童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王承柏也尝试着和王奕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虽然偶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疏和小心翼翼。
吃过晚饭，王奕兑现承诺，带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祈迟去院子里放小烟花。
七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亮了小祈迟兴奋的小脸，也映亮了王奕眼中许久未见的、轻松柔和的光芒。
周诗雨和沈清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视而笑。
“谢谢你，粥粥。”沈清轻声说，语气充满了感激。
周诗雨挽住她的胳膊，笑道：“妈，我们是一家人。”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电视里传来迎新年的倒计时。所有人重新聚在客厅。
“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乐！” 绚烂的电子烟花在电视屏幕上炸开。
“新年快乐！”屋子里再次响起祝福声。
王奕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低头吻了吻周诗雨的发顶，在漫天华彩和喧闹的祝福声中，侧过头，在周诗雨耳边坚定而温柔地说：“新年快乐，老婆”
周诗雨回以最灿烂的笑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王奕，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是我对你心动的回响；
漫天的烟火，是我为你绽放的誓言。
除夕快乐，周诗雨。
另一边，沈清也红着眼眶，充满爱意地看着她们。
王承柏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小祈迟，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零点的钟声余韵渐消，电视里热闹的晚会也接近尾声。
喧闹的老宅一层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暖黄的灯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年夜饭余香。
王奕和周诗雨默契地对视一眼，没有立刻上楼。
“要不要去露台透透气？”周诗雨轻声提议，指了指通往二楼大露台的玻璃门。
王奕点点头。
两人拿了条厚厚的羊毛毯子，相携走上露台。
除夕夜的空气清冽而干净，带着冬日特有的寒意，却也冲散了屋内的些许暖热。
偶尔还有零星的烟花在远处天际绽开，像是为她们的独处奏响的背景音。
王奕用毯子将周诗雨和自己紧紧裹住，从身后环抱着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周诗雨放松地靠在她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沉稳心跳和体温，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今天……感觉怎么样？”周诗雨微微侧头，脸颊蹭到王奕的脖颈，声音轻柔得像夜风。
王奕沉默了片刻，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搂得更实，才低低开口：“像做梦一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更复杂的情绪，“有点吵，有点乱，有点……不真实。”
周诗雨理解地笑了笑，握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但……不讨厌，对吗？”
王奕将脸埋进她带着清香的发丝里，深吸一口气，闷闷地“嗯”了一声。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那个小不点……心里有点堵，但又……好像没那么空了。” 她很少如此直白地剖析自己的感受，也只有在周诗雨面前，她才允许自己露出这份不确定和脆弱。
“慢慢来，王奕。”周诗雨转过身，在朦胧的光线下凝视着她的眼睛，指尖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心，“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把那个空掉的地方，一点点填满。用新的记忆，好的记忆。”
王奕捕捉到她话语里的“我们”和“一辈子”，心脏像是被温水包裹，暖得发胀。她低头，吻了吻周诗雨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轻轻印在那总是带着温暖笑意的唇上。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织在寒冷的空气里，化成淡淡的白雾。
“周诗雨，”王奕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谢谢你。”
周诗雨挑眉，故意逗她：“嗯？不是说好了，不喜欢听谢谢和对不起吗？”
“这次不一样。”王奕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同此刻的夜空。
周诗雨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心尖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凑上去，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王奕的鼻尖：“笨蛋，那是因为你值得。” 你值得所有的爱和温暖。
两人相拥着，静静地看着远处偶尔升空的烟花，享受着这喧闹过后的静谧。
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彼此。
“其实，”周诗雨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沉默，“看你今天被小迟迟指挥得团团转，还挺有趣的。我们王总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王奕耳根微热，有些恼羞成怒地捏了捏她的腰：“小鬼头太吵了。”
“可他叫你姐姐的时候，你眼神是软的。”周诗雨一针见血，笑着戳穿她。
王奕语塞，无法反驳。
她确实对那个纯粹依赖着她的小家伙，狠不下心来。
“喂，王奕，”周诗雨靠在她怀里，仰头看着稀疏的星空，语气带着憧憬，“等我们老了，也要这样过年。可能没有这么多人，就我们两个，或者……再多一两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也可以。一起贴春联，一起准备年夜饭，一起守岁……”
王奕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星空，仿佛看到了那幅遥远的画面。
她低头，在周诗雨的发顶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坚定而温柔：“好。我答应你。”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却比任何烟花都更璀璨动人。
夜色渐深，露台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王奕将毯子裹紧，轻声说：“回去吧，小心着凉。”
“你抱我。”周诗雨在她怀里撒娇，张开手臂。
王奕眼底漾开纵容的笑意，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像捧着稀世珍宝，稳步走回温暖明亮的室内。
新的一年，真的开始了。
王奕想，或许，带着伤痕和遗憾，重新开始，也并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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