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郭嘉和荀攸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荀攸凑到郭嘉耳边，轻声说：“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曹铄的军队战斗力这么强——不是因为火药厉害，是因为士兵们心里有念想。”
郭嘉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感慨：“是啊，过去的军队，要么是为了‘抢粮抢地’，要么是为了‘效忠主公’，打胜仗了是将领的功劳，士兵们最多混口饭吃。
可他的兵不一样，他们知道自己打仗是为了什么——为了将来能有个‘公平的天下’，为了自己的家人能不受权力大的人欺负，为了孩子能靠本事吃饭，不是靠‘出身’。有了这份信念，怎么会不卖命？”
两人的对话虽轻，却被旁边的关羽听了去。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想起自己当年追随刘备，是为了“兴复汉室，解民倒悬”，可后来却渐渐成了“为刘家争天下”。此刻他才明白，曹铄的士兵为何愿意冲锋陷阵——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真正为了“自己”，为了“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的“霸业”。
众人看向曹铄的目光，渐渐从“认同”变成了“尊敬”。这些道理其实不复杂——人人平等、限制权力，谁都能听懂；可难的是“人心”。
古往今来，翻看历史，能主动放下权力的人，一个都没有。秦始皇攥着权力到死，汉武帝晚年为了权力杀太子，曹操自己也为了“曹家基业”算计半生——因为权力一旦没了限制，就会让人上瘾，让人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
“将来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怎么管住‘公权力’。”曹铄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我们要建一个机构，让百姓选代表进去，盯着官员做事；要立‘权力清单’，写明官员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超了界就受罚；还要让律法公开，每个百姓都能看懂，知道自己的权利是什么，知道官员犯了错该怎么举报。”
他看着众人，眼神明亮：“这条路肯定难走，会有人不愿意放权，会有人偷偷搞小动作。可只要我们守住‘人人平等’的根，只要百姓觉得‘这是自己的国家’，就一定能走下去。”
风停了，黄河的水面平静下来，像一面镜子，映着天空的云。
众人站在渡口，望着曹铄的身影，心里都有了同一个念头：跟着这个人，不是在“追随一个君主”，是在“参与一件伟大的事”——建成一个真正属于所有人的、公平的国家。而这份“伟大”，让每个人都心生向往，也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黄河渡口的风刚停了，士兵们已开始收拾行囊，马蹄声、甲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却不杂乱——这是一支习惯了行军的队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熟练。曹操站在营帐外，目光穿过忙碌的人群，落在不远处的曹铄身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曹铄正蹲在地上打绑腿，粗布绑腿在他手中绕了一圈又一圈，指尖熟练地将结系紧——长距离行军，这是保护膝盖和脚踝的老办法，他从徐州开始时，全军就养成了习惯，哪怕如今他已是最大的人物，也没丢过。听到脚步声，他没抬头，只问了句：“曹公想问什么就问吧？”
“曹丕……你打算怎么处理？”曹操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带。
他知道曹丕这些年做的事：派人十多次刺杀曹铄、软禁家族之人、甚至暗中勾结刘备，桩桩件件都够得上“谋逆”。可他终究是曹丕的父亲，忍不住想探探曹铄的口风。
曹铄终于绑好一只腿，抬起头，眼神平静得没有波澜：“下邳的司法部门很快会出公告，俘虏、细作和政治犯，两个月内都会释放，像他这样的人也一样。”他说着，又拿起另一条绑腿，指尖捏着布角，开始缠绕另一只脚踝。
“你……”曹操愣了愣，语气里满是惊讶，“他们母子这些年没少针对你，曹丕甚至多次策划过暗杀你，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以为曹铄就算不重罚，也会软禁曹丕，却没想到是“释放”——这份宽容，超出了他的预料。
曹铄缠绕绑腿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正在装车的粮草，声音轻却坚定：“连年大战，谁家没点仇？士兵们有的亲人死在对方刀下，百姓有的家园被战火毁了，要是我们都揪着过去不放，今天清算曹丕，明天就有人清算参与过和我们开战的将士，甚至还会清算你当年屠徐州，后天又有人清算世家，一轮轮下去，什么时候是头？”
他转头看向曹操，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一种历经战乱后的通透：“我说过，以前的阴谋诡计、私仇旧怨，都让它过去。从今天起，华夏所有人都守同一部法律——曹丕要是今后遵纪守法，能靠自己谋生，没人会找他麻烦；要是再犯事，律法也不会饶他。我们铭记历史，不是为了记住仇恨，是为了别再重复今天的战乱。”
说完，曹铄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朝着贾诩、沮授的营帐走去——他还要敲定接下来的行军路线，确定下一站在青州临淄的歇息安排，容不得半分耽搁。
曹操站在原地，看着曹铄的背影消失在营帐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时，曹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哥，我们以前……是真的不了解他。”
曹操回头，只见曹仁、曹洪、夏侯惇、曹纯等人都站在不远处，目光都追随着曹铄离去的方向。
曹洪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士燮在下邳书院里说过，曹铄心里装着的，是天下百姓的幸福，而不是私仇。”
“难怪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夏侯渊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想起自己被俘时的场景——那时他以为会被羞辱，却没想到黄忠只跟他说“好好想想，将来还有机会为百姓做事”，“以前总觉得他是反骨，现在才知，是我们把‘家业’看得太重，忘了百姓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