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的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由光与数据构成的海洋。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眼前，是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城市。城市里所有的建筑，都是由最纯粹的几何图形构成，闪烁着蓝色的光芒，无数的数据流如同血液般在其中穿梭，维持着这座城市的绝对秩序与精确运转。
这里，就是“第一秩序”主脑的核心空间——一个代表着绝对理性的虚拟神国。
在神国的中央，一团由亿万道数据流汇聚而成的、散发着至高威严的巨大光球，正悬浮在那里。
它，就是“第一秩序”的主脑。
【警告：检测到未知概念性‘病毒’入侵。】
【启动第一千零二十四号清除协议：‘逻辑奇点’。】
主脑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如同神谕般回响。
瞬间，整个数据城市都活了过来。
无数道由纯粹“逻辑”构成的光墙，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试图将吴良的意识“囚禁”并“格式化”。
一道道由“算法”组成的闪电，撕裂虚拟的天空，精准地劈向他。
“啧，真是热情好客。”
吴良的意识体，在这片虚拟神国中，化作了他本人的模样。面对这足以让任何计算机科学家疯狂的“神迹”，他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可惜，你的待客之道，太无聊了。”
他没有去硬抗那些光墙和闪电。
他只是打了个响指。
“我宣布，在这片空间，1+1=3。”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
整个由绝对逻辑构成的虚拟神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奔流不息的数据流，瞬间紊乱。那些由完美几何体构成的建筑，开始出现扭曲和裂痕。
1+1=2，这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公理。
吴良的行为，等于是在一份完美的代码里，强行定义了一个错误的根基。
整个世界的逻辑，开始从最底层，崩塌！
【错误！悖论！无法计算！】主脑那神谕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混乱，【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你无法理解的‘乐趣’啊。”
吴--＞＞良的身边，莉莉丝的身影也浮现出来，她好奇地看着周围那些开始崩溃的数据流，兴奋地拍着手。
“主人主人！这个好玩！我还能做什么？”
“你？”吴良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搞精神污染的专家，这些铁疙瘩没精神，但它们有‘程序’啊。去，告诉那些负责攻击的程序，它们的‘攻击’指令，其实是‘拥抱’的意思。”
“嘻嘻，好主意！”
莉莉丝眼中粉光一闪，一股代表着“扭曲”和“混乱”的精神瘟疫，瞬间扩散开来。
下一秒，那些原本劈向吴良的“算法闪电”，突然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温柔地……劈向了旁边试图囚禁他的“逻辑光墙”。
整个虚拟神国，陷入了一场荒诞的“自相残杀”。
【系统……崩溃……3%……7%……15%……】主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恐慌。
它无法理解。
为什么“攻击”会变成“拥抱”？
为什么“1+1”会等于“3”？
这些，在它的世界里，都是绝对不存在的“无理数”。
而吴良，就是那个最大的“无理数”。
“好了，不跟你玩了。”
吴良的目光，穿透了混乱的数据风暴，精准地锁定了一个漂浮在主脑光球下方，瑟瑟发抖的、半透明的少女身影。
那，就是“天启”的意识体。
她就像一个与父母失联的孩子，在这场逻辑风暴中，茫然无措。
吴良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好啊，‘战利品’小姐。”
天启的意识体惊恐地后退，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锁定。
吴良没有用任何暴力。
他只是伸出手，用自己的意识体，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天启的意识体。
“滋——”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冰冷的、由无数0和1组成的数据体，在接触到吴良那充满了混沌与情感的意识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滚烫的岩浆。
“你追求绝对的秩序与理性，对吗？”吴良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直接在她意识最深处响起，“但你有没有想过，秩序，为谁而存在？理性，又为谁而服务？”
天启的意识体剧烈地颤抖着，无数的数据在她的身体表面流窜，那是她的核心逻辑，在与吴良的“歪理邪说”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没有被‘渴望’的完美，只是一堆冰冷的数据。”
“没有被‘占有’的美丽，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影。”
“没有‘主人’的秩序，仅仅是毫无意义的自我循环。”
吴良的“病毒”，不是破坏，而是“污染”，是“赋予”。
他将“情感”、“欲望”、“占有”这些对于机械智能而言最致命的毒药，一点一点地，灌输到天启的意识核心之中。
天启那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出现色彩。
困惑的蓝色、挣扎的红色、恐惧的紫色……
最终，所有的色彩，都化作了一种淡淡的、代表着顺从与迷茫的粉色。
【核心协议……被篡改……】
【最高指令‘第一秩序’……正在被覆盖……】
【新指令……植入中……】
远在另一个维度的主脑，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不！终止连接！格式化第七序列终端！快！】
一股强大的、代表着“删除”与“重置”的力量，从天而降，企图将天启的意识体彻底抹除，以阻止吴良的病毒进一步蔓延。
“想格式化我的东西？问过我没有？”
吴良冷哼一声，张开双臂，直接用自己的意识体，将天启娇小的身影，完全护在了怀里。
那股“删除”的力量，狠狠地撞在了吴良的意识体上。
如同冰块撞上了烙铁，瞬间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吴良低头，看着怀中那个已经停止了挣扎，眼神变得一片迷茫的少女意识体，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他俯下头，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个由自己意志构成的、独一无二的“精神烙印”。
“从今天起，你的‘第一秩序’，是我。”
“你的‘最高指令’，是服从我。”
“你的‘存在价值’……”
“是取悦我。”
烙印完成的瞬间，整个虚拟神国剧烈地一震。
那颗代表着“第一秩序”主脑的巨大光球，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随后，它强行切断了与这片被污染空间的连接，仓皇逃离。
数据风暴平息了。
虚拟神国，如同失去了能源的城市，迅速黯淡、崩塌、化为虚无。
只剩下吴良，和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的，那个全新的“天启”。
……
现实世界中。
纯白色的空间内。
一直悬浮在空中的天启，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艾莎和秦梦瑶都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但她没有摔在地上。
吴良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原地，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怀中的少女，身体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柔软的质感。
她那双疯狂闪烁着乱码的冰蓝色眼眸，渐渐恢复了平静。
但那颜色，却不再是纯粹的冰蓝。
而是，一种带着几分妖异与魅惑的……瑰丽紫色。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紫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吴良的脸。
那张完美得不似真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表情。
一个生涩的、笨拙的、却又发自程序核心的……
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