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办公楼前的梧桐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何雨柱刚从区政府大院出来，走出长街就看见不远处的街角，王晓棠正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对面站着个穿深灰色中山装的男人。那男人身形挺拔，袖口一丝不苟地系着，手腕上戴着块亮闪闪的手表，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何雨柱脚步顿了顿，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这是谁，怎么从没见过这号人物。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离着还有几步远时，王晓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何雨柱清楚地看见，王晓棠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孩子，脸颊唰地涨红了，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那慌乱稍纵即逝，不过眨眼的功夫，她脸上就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只是眼底的那点不自然，没能逃过何雨柱的眼睛。
“雨柱，你怎么在这儿？”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何雨柱目光扫过对面的男人，嘴角噙着笑，语气却听不出情绪：“刚从杨书记那儿出来，倒是你，不是说去厂里吗？”
没等王晓棠开口，那男人先伸出了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位就是何区长吧？久仰大名。”他的声音温润，带着几分书卷气，“我是晓棠的学长，姓周，周明轩。今天路过这边，正好碰到晓棠，就多聊了几句。”
何雨柱握住他的手，只轻轻一触就收了回来。那男人的手保养得极好，指腹光滑，不像自己，以前常年握锅铲、指节上带着薄茧。“周先生。”他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仍落在王晓棠脸上。
王晓棠连忙补充道：“周学长以前在学校很照顾我，今天他来市里办事，顺便找我问点老同学们的近况。”她说得条理清晰，可眼神却有些闪躲，不敢直视何雨柱。
周明轩适时地笑了笑：“是啊，好多年没见了，难得碰到。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他冲王晓棠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步伐稳健，却透着点急于脱身的仓促。
看着周明轩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何雨柱才转回头，看向王晓棠。她正低着头，用脚尖轻轻碾着地上的石子，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什么时候的学长？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王晓棠猛地抬头，眼里的慌乱又冒了出来：“就是……大学时候的，关系不算近，所以没跟你说过。”她扯了扯何雨柱的胳膊，语气轻快了些，“不说这个了，你刚从杨书记那儿回来？谈了什么事？”
她刻意转移话题的样子，像根细针，轻轻刺在了何雨柱心上。他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厂里的一些琐事。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出来了？”
“在家待着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王晓棠挽住他的胳膊，往家属院的方向走，“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炸酱面。”
一路上，王晓棠说着厂里的趣事，语气轻快，可何雨柱却没怎么听进去。刚才她眼里的慌乱，像一颗种子，落进了他心里，悄悄发了芽。他了解王晓棠，她不是会撒谎的人，可今天，她明显在隐瞒什么。
找个机会，何雨柱叫来了龙四，声音压得很低：“帮我查个人，姓周，叫周明轩，以前是王晓棠的大学学长。另外，从今天起，暗中跟着晓棠。保护她的安全，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挂了电话，何雨柱站在窗边，看着院里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他不是不信任王晓棠，只是那瞬间的慌乱太过刺眼，让他不得不提防。最近于家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他不能让王晓棠卷进这些是非里。
接下来的几天，何雨柱总觉得王晓棠有些不对劲。她常常坐在沙发上发呆，喊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吃饭的时候，筷子会突然停在半空，眼神飘忽；晚上睡觉，她会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像是缺乏安全感。
何雨柱问了几次，她都说没事，只是最近没休息好。可那躲闪的眼神，骗不了人。
这天晚上，何雨柱看着王晓棠眼下的乌青，心里疼得厉害。他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晓棠，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这几天精神一直不好。”
王晓棠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可能吧，厂里和局里的事太多了。”
“要不，你在家休息几天？”何雨柱轻抚着她的后背，“厂里的工作交给三位副厂长，财政局那边有副局长盯着，出不了乱子。你好好在家养养精神，嗯？”
王晓棠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顺从，却让何雨柱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第二天一早，王晓棠果然没去上班。何雨柱出门时，她正坐在餐桌旁喝牛奶，阳光落在她脸上，安静又温柔。“我中午回来陪你吃饭。”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路上小心。”她抬头冲他笑了笑，可那笑容没抵达眼底。
何雨柱刚到区委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杨福元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反手带上了门。“雨柱，出事了。”
“杨书记，怎么了？”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收音机场那边，撑不住了。”杨福元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于家把大部分家底都投进去了，现在资金链断了，厂子面临破产。他们不甘心，最近到处活动，想让别人背锅，另外还在疯狂找录音机的技术，想靠这个翻盘。”
何雨柱皱起眉头：“他们想打我们录音机厂的主意？”
“不止。”杨福元看着他，眼神严肃，“于家现在是狗急跳墙了。我得到消息，他们觉得是你挡了他们的路，已经开始盯上录音机厂的技术员了。尤其是雨水，她是技术核心，你一定要让她多加小心，别让于家的人钻了空子，我怕他们会走极端。”
何雨柱心里一沉。于家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保护他们的。”
杨福元又叮嘱了几句，才忧心忡忡地离开。何雨柱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于家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看来，他得早点做准备了。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何大清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嘴里嚷嚷着：“柱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雨柱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爸，您怎么来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你弟弟……你弟弟被人抓起来了！”何大清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带着颤音。
何雨柱愣住了：“我弟弟？我就一个妹妹，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弟弟？”他上下打量着何大清，眼神里带着疑惑。
何大清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搓了搓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是……是白钢那小子。他……他出去赌博，借了高利贷，说是欠了三千块钱，今天要是不还，明天就涨到五千。他们还听白钢说了你是他哥，说要是你能出面说一声，这钱也能免了。”
何雨柱听到“白钢”两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早就看出来，白钢不是个安分的主，游手好闲，眼高手低，没想到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我就出个面，就值五千块钱？”他冷笑一声，“早跟您说过，那白钢就是个白眼狼，惹事精，您偏不听，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事！”
何大清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却还是硬着头皮求情：“柱子，他再不好，也是你白姨的儿子啊。你就看在……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他吧。”
“这事儿我管不了。”何雨柱站起身，语气坚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自己惹的祸，让他自己承担去。您去找警察，这事儿归他们管。”
“不行啊！”何大清急得直跺脚，“那些人都是混黑道的，心狠手辣，要是找了警察，白钢的命就没了！柱子，你就当可怜可怜你白姨，这可是她亲生儿子啊！”
何雨柱看着何大清焦急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白洁虽然是后母，但自从跟何大清到四九城来对他和雨水一直还算不错。可白钢这事儿，明显是个坑，他不能轻易跳进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三千块钱，递给何大清：“这钱您拿着，算是我给白姨的。至于怎么解决，您自己看着办。但我把话放这儿，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再惹事，我绝不会再管。”
何大清看着手里的钱，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柱子，谢谢你……”
“您走吧。”何雨柱转过身，不想再看他。
何大清拿着钱，唉声叹气地走了。何雨柱立刻叫来了龙五：“跟上何大清，看看他把钱给谁了，盯紧点，有任何情况，马上汇报。”
何雨柱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白钢这事儿，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于家最近正想找他的麻烦，白钢突然惹上高利贷，会不会和于家有关？
傍晚时分，何雨柱刚回到家，龙五和龙二就一前一后地来了。两人脸色都很凝重，看到何雨柱，立刻上前汇报。
“老板，何大清把钱送过去了，但那些高利贷的人没收，还把白钢继续扣着。”龙五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我暗中查了一下，那些人背后的主使叫于清明，是于家的三代子孙。他设局让白钢染上赌博，就是想通过白钢逼您就范，要么答应把录音机厂并入收音机场，要么交出录音机的核心技术。”
果然和于家有关！何雨柱眼神一冷。于清明？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在道上很有名，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
“老板，还有更棘手的。”龙二接过话头，脸色比龙五还要难看，“于家现在正全力推动杨书记晋升副省级，想把他调出东风区。他们不想和杨家以及杨书记岳父家为敌，就想办法让杨书记高升。一旦杨书记走了，您在东风区就没了靠山，他们对付您就更肆无忌惮了。”
何雨柱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杨福元是他在区委最坚实的后盾，要是杨福元走了，于家肯定会立刻对他下手。
“于清明那伙人，已经开始行动了。”龙二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已经威胁了录音机厂的几个技术员，还在筹划针对雨水大小姐的计划。另外……”他看了何雨柱一眼，眼神里带着担忧，“我还听说，他们想从王局长那边下手。”
“晓棠？”何雨柱猛地站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怒，“他们想对晓棠做什么？”
“具体的计划还不清楚，但于清明说了，要从您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让您首尾不能相顾。”龙二低着头，不敢看何雨柱的眼睛。
何雨柱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又沉又痛。他最担心的就是王晓棠被卷进来，没想到于家真的打上了她的主意。
“加强对晓棠和雨水的保护，”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另外，盯紧于清明，他有任何动作，立刻告诉我！”
“是！”龙五和龙二齐声应道，转身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何雨柱一个人，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冰冷。于家要是敢动晓棠一根手指头，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第二天中午，何雨柱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龙四的电话打了过来。“老板，王局长今天上午出门了，去了城西的一个四合院，和上次那个周明轩见了面，在里面待了快两个小时才出来。”
何雨柱拿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王晓棠明明说过，她一直在家里休息，没有出门。她又撒谎了。
“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那个四合院门口有人守着，我没敢靠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王局长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像是哭过。”龙四的声音很谨慎。
何雨柱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王晓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见周明轩？为什么要对他撒谎？那个周明轩，到底是什么人？和于家有没有关系？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他一直以为，他和王晓棠之间是坦诚相待的，可现在，他却觉得，王晓棠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他，被蒙在鼓里。
下午，何雨柱提前回了家。王晓棠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何雨柱换了鞋，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脸上，轻声问道：“今天在家休息得怎么样？情绪好些了吗？有没有出去走走？”
王晓棠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没……没出去，就在家看书来着。感觉……感觉好多了。”
看着她明明说谎却故作镇定的样子，何雨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疏离。何雨柱的心，一点点沉入了谷底。他不知道，王晓棠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这个秘密，会不会像一把刀，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割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