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守卫认出了我们，立刻打开栅门放行。消息很快传开，我们归来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伏羲和姜很快迎了出来，看到我们三人完好无损，都松了口气。
“回来就好！”伏羲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又看向女娇和砾，“一路辛苦了。”
姜的目光则落在我身上，带着探究：“许负，你似乎……精进了不少。”
我点点头：“有些收获。”
黄帝仍在闭关，我们便先向伏羲和姜简要汇报了昆仑之行的经过，隐去了青铜镜碎片的具体警示，只说是得到了上古传承和关于更大危机的预警。
“昆仑墟……竟然真的存在，又彻底湮灭了。”
伏羲听完，感慨万千，随即神色一肃，“更大的危机……看来我们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姜更关心实际问题：“内部的情况，你们路上应该也听说了一些吧？”
“听说了一些。”我说道，“为了资源和修炼位置，矛盾不少。”
“是啊。”姜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人一多，心思就杂了。有些部落觉得我们分配不公，偏向有熊氏和伏羲部。
有些年轻弟子急于求成，为争夺灵气浓郁的静室险些动手。
还有像你们遇到的那种流寇，最近在营地外围也出现了几股，虽然不成气候，但扰人清静，也影响士气。”
正说着，岐伯和岩也闻讯赶来。岐伯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拉着我问起昆仑墟的见闻，特别是关于那些上古灵药和异兽的细节。
岩则和砾互相捶了一拳，算是打招呼。
“许负回来了，正好。”伏羲打断岐伯的追问，神色严肃：
“明天各部落代表要开一次议事会，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和资源分配。许负，你也参加。”
我本想推辞，但看到伏羲和姜眼中的期待，还是点了点头。
看来，我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议事棚里坐满了人。除了伏羲、姜、涂山首领等熟面孔，还多了十几位来自不同部落的代表，其中几个面色不善，眼神中带着审视和不满。
会议一开始，气氛就有些紧张。
一个来自河泽部落，名叫“沧”的代表率先发难：
“伏羲首领，姜首领，上次魔物袭击，我们河泽部战士伤亡最重，守卫的西面围墙几乎被打穿！
但事后分配疗伤丹药和修炼资源，我们却只分到最少的一份，这是什么道理？”
另一个来自林风部落的代表“枫”也附和道：“还有那几处灵气节点，凭什么一直由你们有熊氏和伏羲部的弟子优先使用？
我们林风部的孩子天赋也不差，却只能在外围修炼，进度缓慢！”
“没错！”
“这不公平！”
几个小部落的代表也跟着嚷嚷起来。
伏羲脸色不变，沉声道：“上次守卫西面，河泽部战士确实英勇，伤亡也大，联盟铭记于心。
但丹药分配，是根据伤势轻重和修为损耗，由岐伯长老统一核定，并非按部落划分。
至于灵气节点，目前确实有限，只能优先供给进展最快，有望尽快形成战力的一批弟子。
这也是黄帝陛下闭关前定下的规矩，为的是尽快培养出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谁知道你们核定公不公正？”
“进展快慢，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质疑声并未平息。
姜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大敌当前，还在这里争这点蝇头小利！魔物下次来袭，可不会管你来自哪个部落！”
“姜首领，话不能这么说。”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是坐在角落的一个干瘦老者，他来自一个名叫“鬼方”的部落，这个部落以前就与有熊氏不太和睦。
“资源分配不公，人心就散了。人心散了，队伍还怎么带？到时候不用魔物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议事棚里顿时吵成一团。
我坐在黄帝平时坐的主位旁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玉玦在我怀中微微发热，《命运窥视·残》的法门自动运转，让我能隐约看到这些代表身上散发出的“气”。
大部分代表的气场浑浊紊乱，带着焦虑和私欲。
伏羲和姜的气场相对凝实，但也被纷争所扰。
唯有涂山首领，气息平和深邃，似乎超然物外。
争吵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毫无进展。
这时，涂山首领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诸位，可否听老朽一言？”
棚内渐渐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他。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涂山首领平静地说道，“老朽提议，成立一个‘长老会’，由各部落推举一名代表加入，共同商议资源分配、人员调度等事宜。
重大决策，需长老会过半通过方可执行。
同时，设立监察之职，监督资源使用和弟子选拔，确保公平。”
这个提议让不少人动容，这等于分走了一部分黄帝和伏羲、姜的权力，给了小部落更多的话语权。
伏羲和姜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表态。
鬼方部的干瘦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率先表示支持：
“涂山首领此言有理！我鬼方部赞成！”
河泽、林风等部落的代表也纷纷附和。
“伏羲首领，姜首领，你们意下如何？”涂山首领看向他们。
伏羲沉吟片刻，看向我：“许负，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
我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各种情绪——期待、审视、忌惮。我知道，我的态度很重要。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成立长老会，可以。但有两个条件。”
“第一，长老会决议，不得违背对抗天魔、守护人族之根本宗旨。若有悖逆，共诛之。”
“第二，”我看向鬼方部的干瘦老者，以及另外几个气息不善的代表：
“联盟之内，严禁拉帮结派，阳奉阴违，更严禁与外部势力，尤其是……不明势力，暗中勾结。”
说到最后一句，我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盯住鬼方部的老者。
在《命运窥视》的感应下，他身上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魔气有些类似的阴暗气息，虽然很淡，但逃不过我的感知。
那老者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自然，干笑两声：
“许负姑娘这是何意？我等自然一心为了联盟。”
其他代表也纷纷表态，同意我的条件。
最终，成立长老会的提议被通过。具体细节，由各部落回去推举代表后再行商议。
会议散去，众人心思各异地离开。
伏羲和姜留了下来。
“许负，你刚才的话，是怀疑鬼方部……”姜压低声音问道。
“只是感觉，没有证据。”我说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伏羲点头：“确实。联盟大了，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成立长老会，虽是分权，但也希望能借此稳住那些心思浮动的小部落。只是以后，决策恐怕会更麻烦。”
我看向营地外忙碌的人群，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修行弟子的呼喝声。
联盟就像一艘正在建造中的大船，龙骨尚未坚固，却已承载了太多的重量和暗流。
而我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遥远的未来等待着我们。
玉玦在我怀中安静下来，但那青铜镜碎片传来的冰冷影像，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