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眸子里燃起火焰。
他要亲自去抓白凛回来,让那个骄傲的小向导,从此只能被锁在自己的床上,日日看着她哭求自己的恩宠……
希尔·肖喉结滚动,垂下眼帘遮眼眸中神色,他的内心在焦灼燃烧。
愤怒、委屈、不甘又迫不及待。
但是在他精明强大的父王面前,他必须死死压下这一切情绪,表现得没有半分破绽。
他感受到了令人作呕的恶念,而那情绪所散发的气息,十分熟悉,正是来自眼前亲爱的父王。
上次被白凛救下后,他就对那人念念不忘。
痛苦的狂躁期记忆十分混乱,只记得从天而降的向导精神力如甘霖。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梦到那次混乱的狂躁期,面前的人长相模糊,只有那股温润的精神力,牢牢包裹着他,让他舒服得只想永远沉溺在其中。
当然,也不只是这个原因。
当时,白凛暗示他,皇帝和白塔都不干净。
他在回来之后,暗中调查了许多,发现了不少深埋阴暗之下的龌龊手段。
堂堂白塔,星际帝国所有向导们眼中的灯塔,民众眼里最圣洁的地方,居然在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而这一行为,已经进行了整整三十年!
希尔·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心目中,光明伟大的帝国、儒雅随和的父亲,全部崩塌了。
在之后的调查中,他发现了同样在调查这件事的赫洛伊,两人一拍即合,迅速结盟。
他们打算暗中收集证据,将真相公之于众,推行新政,取缔现在的白塔管理体系。
但是被常远上将制止了。
两人这才发现,常远上将也是同道中人,他更早发现白塔的黑暗,并且已经暗中调查了十数年之久。
常远劝解他们:
“这一切的根源、推动一切的最高权力,是你们现在无法撼动的,贸然暴露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不如先韬光养晦。”
没想到,白凛来了一趟主星,将这些黑暗秘密粗暴掀开,展露在阳光之下。
皇帝马上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补救。
这反而让他暴露出更多的秘密来。
这其中就牵扯到了希尔·肖。
星际帝国的大王子殿下,温文尔雅,聪慧强大,身为S级哨兵,毕业于帝国军事学院,博学多才,综合成绩全校第一的优秀毕业生,是帝国皇室少有的文武全才。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未来皇帝。
不出意外,他必然会受封太子,是帝国未来的当之无愧的皇帝。
然而就是出现意外了。
希尔·肖是一个罕见的残疾兽人——
他的兽形态会完全失去理智,像一个真正的野兽;
变成人形态后,没有保留任何种族特征,并且无法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
他想维持理智,就只能用这幅没有兽族特征的人形态。
这是十分罕见的现象,让所有人扼腕叹息。
明明是强大稀少的S级哨兵,居然是个残疾兽人,并且召唤不了精神体。
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成为帝国未来的皇帝。
大家的目光自然转向了他的弟弟,帝国的二王子布兰德·肖。
可惜,与哥哥完全不同。
这家伙从小就不学无术,只是个A级哨兵就算了,在军事学院混了五年毕业,所有科目全部不及格。
他成长到现在,唯一擅长的大概就是泡妞。
堂堂帝国王子,跑去投资娱乐圈,开了个什么经纪公司,专门去捧那些年轻漂亮的雌性和雄性。
是的,这家伙雌雄通吃,只要长得好看,他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
看着这样的二王子,群臣的视线又转回了希尔·肖身上。
这么一对比,大王子残疾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了。
所以现在群臣的意见僵持不下。
支持大王子和二王子的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每次碰面提到立储话题,都要吵个两小时起步的。
希尔·肖下定决心背叛逼宫,是因为最近他们在调查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或许那个真正残疾的兽人,从来都不是希尔·肖!
希尔低垂的眉眼看上去温顺而儒雅,视线落在不远处皇帝的脚上。
那是只有皇帝才能穿的镶金长靴,由匠人手工描绘了吉祥繁复的装饰暗纹,奢华又贵气。
他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但证据和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耳中还听到皇帝平静的声音,正在赞扬他。
希尔·肖如以往一样谦逊行礼:
“感谢父王对儿臣的赞扬,儿臣斗胆,请求与布兰德一同前往远征。”
皇帝的双眼微眯,直直盯着他。
身边二王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反对?还想跟我一起去?”
希尔·肖没有抬头,只是心平气和列举了皇帝亲征的种种负面影响,最后说:
“两位王子加上帝国第二、第七、第九三支舰队,儿臣认为,如此阵容足以。”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连布兰德这种没心没肺的二世祖都开始冒汗,皇帝终于发话了:
“既如此,那就由朕的大王子任总指挥官,二王子副手,二七九舰队随行,向K-317远征。”
*
凡塔星上驻扎的第十一舰队,被深潜突袭一锅端,舰队指挥官是苍鹰族的雌性哨兵,名叫米律。
她被单独关在小黑屋里已经长达30多个小时,身体完全失去了时间感知。
哨兵敏锐的五感被强行封闭,这让她十分痛苦。
可是她很硬气,不论万泽怎么问,永远是那一个字:“不。”
身为一个将领,投降是她死也不会做出的选择。
今天再次迎来了问讯。
不同以往,小黑屋的门大开,外面柔和昏暗的灯光照进来,让她终于能看到一点光亮,又不至于刺眼。
门口的人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形被昏黄的灯光勾勒出清晰的黑影。
米律缓缓抬头,眯眼注视眼前的人,许久不曾开口导致声音嘶哑:
“怎么?终于要处死我了?”
来人的声音也是沙哑的,语气却很温和:“不,我是来放您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