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回来的当晚，祉漫洗完澡刚把湿漉漉的长发擦到半干，小腹忽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像有细密的针在轻轻扎。她蜷在沙发上揉了揉肚子，起初只当是海边吹了冷风受凉，可指尖无意间划过腰腹时，脑子里猛地咯噔一下，上一次来姨妈，好像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这个念头像道惊雷劈进脑海，她瞬间僵住，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毯上。指尖冰凉地攥紧沙发垫，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她想起半个月前温则延难得回家，两人都带着点久别重逢的急切，最后关头竟忘了做安全措施。当时她还侥幸地想，应该没那么巧，可现在……
“不会的，不会的……”她喃喃着，声音发颤，抓过外套往楼下冲。小区门口的药店还亮着灯，她攥着钱包的手一直在抖，连说话都带了点哭腔：“麻烦……麻烦拿一支验孕棒。”
回到家，她几乎是闭着眼完成了操作，蹲在卫生间门口数着秒，每一秒都像在熬刑。当看到试纸上那道清晰的中队长时，她腿一软，顺着门滑坐在地上。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一半是慌的，她才23岁，刚要转正，温则延又是当红顶流，他们连恋情都不能公开，怎么养一个孩子？另一半又是忍不住的激动，指尖轻轻抚过验孕棒，心里忽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柔软，那是她和温则延的宝宝啊。
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第一个拨通了我的电话，刚开口就带了哭腔：“落闻……你快来，我……我好像怀孕了。”
我刚把海边的照片整理完，一听这话，手里的鼠标“哐当”砸在桌上，抓起钥匙就往外跑：“你别慌！我马上到！”挂了电话又立刻打给林痣，林痣那边刚洗漱完，听完也是一声惊呼：“什么？我现在就过去！”
几分钟后，我和林痣几乎同时冲进祉漫家。她正蜷缩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验孕棒，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林痣一把蹲到她面前，拿过验孕棒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真……真有了？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就不知道注意点？”
“就那一次……”祉漫吸着鼻子，声音委屈得不行，“当时太急了，我以为没事的，谁知道……”
我在旁边扶额叹气，又忍不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背：“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温则延呢？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有……”祉漫咬着唇，眼神怯怯的，“他今天在邻市出席活动，走之前还跟我说结束了给我打视频，我不敢给他发消息，怕他分心。”
“这有什么不敢的！”林痣皱着眉，把手机塞到她手里，“赶紧发！这事儿能瞒吗？他是孩子爸爸，必须马上知道！”
祉漫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开了和温则延的聊天框，手指抖着打下一行字：“则延，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我怀孕了。”发送成功的瞬间，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埋进抱枕里：“完了！”
我们正安慰着她，祉漫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温则延的视频电话。她手忙脚乱地接起，屏幕里温则延还穿着活动的黑色西装，领带松了半截，额前碎发有些乱，显然是看到消息后急着找她。
“漫漫，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紧紧锁着屏幕，“是真的吗？没骗我？”
祉漫看着他眼底的急切，眼泪又掉下来，点点头：“嗯……验孕棒显示是怀了。”
温则延那边沉默了两秒，下一秒就听到他对身边人说：“抱歉，紧急情况，我必须立刻走。”然后就对着屏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漫漫，你别害怕，我现在就赶回来，马上！”
挂了视频，祉漫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点。我和林痣索性在她家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请了假，寸步不离地陪着她。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祉漫下意识地护着小腹，总觉得像在做梦。前几天在海边，她还扒着天窗大喊大叫，穿着白裙子在沙滩上跑，明明还是个爱闹的少女，怎么忽然就要当妈妈了？
“你说，”我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那天我们在海边露营，烤串、喝啤酒，你的肚子里就已经有这个小家伙了？”
林痣刚端着温水过来，一听这话也愣住了，随即拍了拍胸口：“我的天，幸好没拉着你下海游泳，不然多危险。”
祉漫低头，指尖轻轻放在小腹上，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带着点不可思议：“我也觉得像做梦。以前看别人怀孕，总觉得离自己好远，没想到……我也要做妈妈了。”
我看着她眼里的柔光，想起我们从小学到现在的友谊，我的眼眶忽然就红了，伸手抱住她：“祉漫……”
“怎么了？”祉漫被我抱得一怔，伸手拍着我的背。
“我是为你高兴，”我哭着说，眼泪蹭在她的衣服上，“可我又担心，你和温则延现在这个情况，太不容易了……”
“没事的。”祉漫轻轻回抱我，声音软软的却很坚定：“会好的。等宝宝出生，第一个认你当干妈。”
林痣走过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那我呢？我可不能少，我也要当干妈。”
祉漫看着我们，含泪笑了起来，伸手拉过我们的手，一起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都有，你们都是宝宝的干妈。”
我的指尖贴着她温热的肚皮，明明还没什么感觉，却觉得心里软软的，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来，爱屋及乌，这就是生命啊，是我们友谊里最意外也最珍贵的礼物。
傍晚的时候，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温则延风尘仆仆地冲进来，西装上还沾着赶路的风尘，头发乱得厉害，一进门就四处张望：“漫漫！”
祉漫刚想站起来，就被他一把拦腰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小腹。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滚烫：“漫漫，是真的对不对？我们有宝宝了？”
“嗯。”祉漫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我和林痣赶紧上前，我伸手轻轻拍了拍温则延的胳膊：“你轻点，别碰到她。”
我看着温则延眼底的红血丝，显然是一路赶回来没歇过，忍不住问：“温则延，你……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又带着点郑重，紧紧握着祉漫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当然想要！”
“可是你现在是顶流啊，”我皱着眉，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恋情不能公开，事业正上升期，你怎么给祉漫和孩子一个交代？”
温则延沉默了几秒，然后看向祉漫，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知道现在不能领证，但婚礼必须办。”他顿了顿，声音掷地有声：“就算不能让所有人知道，我也要给她一个仪式，让她知道，她是我温则延唯一的妻子。”
“婚礼？”林痣挑眉，“在国内办？万一被拍到，后果不堪设想。”
“去国外，找个安静的小岛。”温则延立刻说，“就邀请你、林痣，还有阿姨，人不多，够私密。”
“那你爸妈呢？”我下意识地问。
温则延心弦一颤，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祉漫轻轻拉了拉我的手：“他妈妈叶南乔……一直不知道我们的事。你知道的她是则延的继母，两人关系不好，知道了肯定会反对。他爸爸身体不好，什么都听叶南乔的。”
我和林痣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婚礼，终究还是太委屈祉漫了。可看着祉漫微微隆起的小腹，又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连个名分都没有。
温则延似乎看出了我们的顾虑，弯腰将额头抵着祉漫的，声音放得很柔：“漫漫，对不起，暂时不能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我向你保证，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把你娶回家，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祉漫摇摇头，伸手抚过他疲惫的脸颊，笑了：“我不在乎盛大不盛大，只要是你，就好。”
我看着他们相握的手，心里虽有担忧，却也忍不住为他们高兴。或许生活总有遗憾，但只要三个人互相扶持，只要温则延能守住承诺就好。
加州的海岸线被晨雾揉得温柔，薄荷蓝的海浪一遍遍吻过白沙，远处的棕榈树举着碎金般的阳光，将婚礼场地铺成一片流动的浪漫。白色纱幔顺着海风轻摆，缀满香槟玫瑰的拱门立在沙滩尽头，木质座椅上铺着米色亚麻布，每一把椅背上都系着淡蓝丝带，风一吹就像群细碎的蝴蝶在振翅。远处的蓝太平洋翻着粼粼碎光，海鸥低低掠过，与乐队的乡村吉他声缠在一起，连空气里都飘着自由又缠绵的味道——这是田婧雅笔下“海浪与誓约”的设计，此刻却成了温则延与唐祉漫的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