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林曦的回答，简单，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碎了那弥漫天地的死寂，也点燃了战火！
悬浮在棺椁之上的“祂”，那双冻结星河般的银色眼眸，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那笼罩在苍白光晕中的身影，似乎微微凝实了一分。
没有警告，没有征兆。
祂只是抬起了右手，纤细、苍白、完美得不似真实的手指，对着林曦所在的方向，轻轻一点。
没有能量光束，没有法则锁链。
但林曦周身方圆百米内的空间，骤然“凝固”了！
不是普通的空间禁锢，而是更深层次的、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被否定的“虚无化”！
空气消失，光线扭曲，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概念都在被强行抹除，要将林曦连同那片空间一起，归于绝对的“无”！
凯瑟琳在御天舟上看得心脏骤停！
她甚至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攻击，只觉得老师所在的那片空间变得极其“虚假”，仿佛随时会从世界上被擦掉！
面对这超越常理的一击，林曦眼神锐利如鹰。
他没有选择硬撼，在那“虚无”领域即将彻底合拢的瞬间，他的身形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晃动了一下。
下一刹那，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彻底化为一片扭曲的、没有任何颜色和概念的“空斑”，而他本人，却已出现在数百米外的另一处空中，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再自然不过的位移。
空间闪烁！
并非依靠速度，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短距离空间迁跃！
“嗯？”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讶异的音节，在灵魂层面响起。
那银色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冰封湖面落入了一颗石子。
“触及空间……蝼蚁之中，倒也罕见。”
祂的话语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味，仿佛沉睡了无尽岁月后，第一次对某个“玩具”产生了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兴趣。
“彼此彼此。”
林曦的声音透过扭曲的空间传来，同样平静。
他刚才看似轻松躲过，实则神识高度集中，对空间的掌控力已然催发到极致。
这“虚无一指”的恐怖，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攻击，直接触及法则根本。
试探结束。
祂不再言语，那苍白的光晕微微扩散。
祂缓缓从棺椁中完全站起，赤足踏在由虚无与死寂法则构成的棺椁表面，仿佛踩在实地上。
随着祂的动作，整个坑洞，不，是整个盆地范围内的“死亡”法则变得异常活跃！
地面上那些干涸的血迹、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衰亡气息，化作无形的枷锁，从四面八方缠绕向林曦，要侵蚀他的生机，腐朽他的魂光！
同时，祂再次抬手，这一次，五指张开。
五道细如发丝、却比深渊更黑暗的“寂灭之线”无声无息地射出，它们并非直线前进，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穿梭在虚实之间，封锁了林曦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直指他的眉心、心脏、气海等要害！
这些“线”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了一道道短暂无法愈合的黑色裂痕！
法则侵蚀！
加上无法闪避的绝杀！
凯瑟琳看得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若是身处其中，恐怕连一瞬都支撑不住，就会被那衰亡气息抽干生命，或被那寂灭之线彻底湮灭！
林曦面色凝重，他知道不能再留手了。
“唳——！！！”
一声清越、高亢、仿佛源自太古洪荒的禽鸣，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这声音带着撕裂黑暗、焚尽万物的煌煌大日之威，瞬间冲散了周围弥漫的衰亡气息！
炽烈的金红色光芒以林曦为中心，轰然爆发！
光芒中，他的身形急剧变化、膨胀！
人类的轮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翼展遮天、通体燃烧着熊熊太阳真火的……神骏巨鸟！
三足金乌！
林曦的主身，神话血脉的完全形态，首次在这末日般的战场上显现！
金乌周身缭绕的太阳真火，至阳至刚，正是死亡、衰败、虚无等负面法则的天然克星！
那缠绕而来的无形衰亡枷锁，在真火灼烧下，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冰雪消融，纷纷溃散！
面对那五道穿梭而来的“寂灭之线”，金乌林曦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凌厉。
他并未躲闪，而是猛地一扇那如同垂天之云的双翼！
“焚天！”
无尽的金红色真火如同海啸般奔涌而出，并非漫无目的地燃烧，而是高度凝聚，化作五只栩栩如生、完全由火焰构成的金乌利爪，精准无比地抓向那五道“寂灭之线”！
“滋滋滋——！！！”
至阳真火与终极寂灭之力悍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法则层面相互湮灭的异响！
空间在两者交锋处剧烈扭曲、破碎，露出后面混乱的虚空背景！
那五道寂灭之线在真火利爪的灼烧与撕扯下，剧烈颤抖，颜色迅速黯淡，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寸寸断裂，消散于无形！
第一次真正的法则对撼，平分秋色！
金乌林曦悬浮于空，周身真火熊熊，将这片死寂黑暗的天地映照得一片通明，宛如一轮降临尘世的大日！
他看向棺椁之上的“祂”，发出如同雷鸣般的声音：“现在，才算开始！”
“祂”那银色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金乌那神骏而威严的身影。
那亘古不变的漠然之中，似乎终于泛起了一丝……称之为“认真”的涟漪。
“有趣的生命形态……背离了既定的消亡轨迹……” 祂低声自语，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值得……稍费些力气。”
祂周身的苍白光晕开始向内收敛，不再扩散，反而变得更加凝实，那件古朴的白色长袍无风自动，一股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沉睡的火山，开始缓缓苏醒。
战斗，在这一刻，才真正进入状态！
“凯瑟琳！” 金乌林曦宏大的声音传入御天舟。
“立刻撤退！退出半岛范围！越远越好！接下来的战斗，不是你能插手的！”
凯瑟琳看着天空中那如同神魔对峙的双方，感受着那即便隔着御天舟护盾都让她灵魂战栗的压迫感，她知道老师说的是事实。
留在这里，她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她用力一咬嘴唇，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是，老师！您千万小心！”
御天舟调转方向，符文全开，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来时的方向，拼尽全力向外围冲去！
而身后，那轮人间的“太阳”与自棺椁中降临的“虚无”，新一轮，更恐怖的对决，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