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落荒谷时,凌邪三人已准备就绪。云芷鸢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些许,虽记忆依旧混沌,但眼神中多了几分生气。白清薇已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凌邪最后确认了一遍识海中的残图。第一个节点标记在一处名为“蚀风涧”的地方,按照地图比例与方位推算,距离他们所在的山谷约有半日路程。
“跟紧我,此地虽看似死寂,未必没有危险。”凌邪叮嘱一句,率先朝着西方那片更加深邃的昏黄天际行去。
脚下是松软的黑色砂砾,每一步都微微下陷,行走起来颇为费力。空气中硫磺的味道愈发浓重,夹杂着一股金属锈蚀般的腥气。放眼望去,天地间只有单调的黑与黄,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风都带着一种刮骨的死寂。
云芷鸢默默跟在凌邪身后,白清薇则警惕地留意着四周。行走间,云芷鸢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某些奇特的岩石形状或地面的裂缝,眼神会出现片刻的恍惚,似乎触动了某些破碎的记忆片段,但当她努力去捕捉时,却又如同指尖流沙,迅速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怅惘与头痛。
约莫行进了两个时辰,前方的地貌开始发生变化。平坦的砂砾地逐渐被起伏的黑色丘陵取代,地面上开始出现更多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骨骼,它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半埋于沙土中,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远古的惨烈。
风声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低沉的呜咽,而是变得尖锐、凄厉,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嘶嚎。那风中蕴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吹拂在身上,竟让人感觉神魂隐隐作痛,仿佛要被这风从体内剥离出去!
“小心,这风有古怪!”白清薇脸色微变,连忙催动玉尺,清辉洒落,将三人笼罩,那神魂刺痛感才稍稍减弱。
凌邪混沌雷瞳微闪,解析着这怪风的力量构成。他发现,这风中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葬灭之渊同源,却又更加阴毒、专门针对神魂灵识的蚀灵之力!长久暴露在此风中,恐怕连法则境修士的神魂都会逐渐被侵蚀、消磨!
“此地恐怕就是‘蚀风涧’的外围了。”凌邪沉声道,“这蚀灵之风应是从涧中吹出,越靠近核心,威力越强。”
他催动混沌之气,在玉尺清辉之外又布下一层灰蒙蒙的混沌护罩。混沌之力包容万象,对这蚀灵之风有着更好的抵御效果。
三人顶着愈发凄厉的蚀骨荒风,继续前行。翻过几座低矮的丘陵,一条巨大、幽深、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的大地裂缝,赫然出现在眼前!
裂缝宽达千丈,深不见底,从中喷涌出更加猛烈、肉眼可见的灰白色气流,那便是蚀灵之风的源头!裂缝两岸的岩壁呈暗红色,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不断被风蚀出新的痕迹。这里,便是地图上标记的第一个节点——蚀风涧!
而在地图标注的节点位置,凌邪看到,在裂缝对面一侧的崖壁上,距离崖顶约百丈之处,有一个不起眼的、被风蚀痕迹半掩的洞穴入口!
那洞穴入口处,隐隐散发着一股与周围蚀灵之风格格不入的、微弱却纯净的灵魂清辉!
“地图指引的节点,就是那里!”凌邪目光锁定那个洞穴,“那清辉……似乎是某种保护灵魂的宝物,或者……是某个强大灵魂残留的印记?”
无论是哪种,都值得一探。这或许是留下地图者设置的第一个考验,或者……馈赠。
然而,如何渡过这千丈宽的蚀风涧?涧中喷涌的蚀灵之风浓郁如实质,灰白气流翻滚,神识探入其中都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侵蚀消磨。直接飞渡,风险极大,一旦护罩支撑不住,坠入涧中,后果不堪设想。
凌邪仔细观察着涧内风流的规律。他发现,虽然整体风势狂暴,但在某些特定时刻,靠近他们这一侧的崖壁下方约十数丈处,会短暂地出现一条相对“平静”的、风力稍弱的气流带,如同狂暴河流中的潜流。
或许可以借助那条气流带,贴着崖壁过去!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二女。
“我带你过去。”凌邪对云芷鸢说道,以她现在的状态,无法独自应对。
云芷鸢信任地点了点头。
白清薇则表示自己可以尝试凭借玉尺护体跟随。
等待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凌邪看准时机!
“就是现在!”
他一手揽住云芷鸢的腰肢,周身混沌之气爆发到极致,如同一个灰色的梭子,猛地扎入了蚀风涧中,精准地落入那条刚刚出现的相对平静的气流带!
白清薇也立刻催动玉尺,清辉护体,紧随其后。
一进入涧中,即便处于相对平静的气流带,那无孔不入的蚀灵之风依旧如同冰冷的毒针,疯狂地冲击着护罩。玉尺清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白清薇脸色发白,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
凌邪见状,分出一股混沌之气,将白清薇也笼罩进来。三人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前行的一叶扁舟,沿着陡峭的崖壁,艰难地向着对岸那个洞穴入口移动。
百丈距离,在此刻显得无比漫长。蚀灵之风不断消耗着凌邪的力量,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护罩都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就在他们距离洞穴入口只剩不到二十丈,眼看就要成功时——
“呜——!!”
蚀风涧底部,猛地传来一声低沉、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咆哮!整个涧内的气流瞬间变得无比狂暴、混乱!那条相对平静的气流带骤然消失!更加浓郁、颜色近乎惨白的蚀灵之风如同海啸般从下方席卷而上!
一只由纯粹蚀灵之风与无数痛苦魂念凝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风灵鬼手,从涧底探出,带着湮灭一切灵识的恐怖气息,朝着三人狠狠抓来!
这蚀风涧中,竟然孕育出了拥有简单意识的风灵!它将被闯入者激怒,发起了攻击!
前有洞穴入口近在咫尺,后有风灵鬼手索命,身周是狂暴到极点的蚀灵之风!
瞬间,三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