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斯南在第二天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家。
“怎么了？”秋看着她恋恋不舍地把门锁上。
“回忆一下。”齐斯南抚摸着门扉。“你不会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留恋一下吗？”
“没有。”秋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
“好吧，我知道你铁石心肠了。”齐斯南把自己身上的包丢到他身上。
“走吧。”秋把那个包背在了胸前。
正好今天在刮风，凭借齐斯南的经验，周围应该会很安全。
“其实说起来，这是我爷爷奶奶的房子，我还有外公外婆。”齐斯南贴在他身边，轻声说着。
“他们的屋子在更远的地方，几乎要走到另一个城市了。”
“你想过去看看？”秋想了一下，觉得她似乎想表达这个意思。
“不是，我追忆一下。”齐斯南张开双手放松地往前走。
秋跟在她后面。
乔木疯了。
进化者研究室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契机是与她共事的人在她门口问她什么时候出来跟大家聚聚。
乔木果断地按h给她的办法把门锁上，任凭对方在门外叫喊。
“滚蛋，谁都别想再靠近我。”乔木抱膝坐在门后，冲门外喊。
“你怎么了？”他坚持不懈地敲门。“开门乔木，我是...”
他的话没能被说完，乔木喊叫着堵上了他想继续说下去的嘴。
“我不管你是谁，就是他我也不会让他进来了。”
对方见此也只好放弃。
他们不是没有去找过首领。
可h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嘴上说到了但很少会把它们落实下去。
“缸中脑？没关系的，我的问题暂时已经问完了。”h对着又一个来找他的研究员说。
“乔木？没事的，她总得自己面对点什么不是吗？”h看着对方担忧的表情。
“去干你的工作吧。”h说完让身边的机器人送走他。
于情于理，乔木的事情都没有人会在管。
h看了一眼今天的时间。
末世十月份的尾巴。
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他起身往楼下的进化者研究室走。
乔木终于承受不住了。
当天，她又想起了梦中的责怪和血红色酷似眼泪的营养液。
“望。”乔木靠近缸中脑，把它的电子显示屏移动到了自己面前。
“怎么了，乔木？”望回答她。
“还没有准备好和外面的人重新建立联系吗？”
望其实也知道它的原谅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乔木怪罪的是自己，一直寻求的也是她自己的原谅。
“我放弃了。”乔木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还记得这个吗？”乔木兴冲冲地把手术刀贴在玻璃柱体上，展示给缸中脑看。
“我记得。”望回应她。
“我找到赎罪的方法了哦。”乔木安静地把身子转回来。
“说吧乔木，我现在说什么你大概都听不进去吧。”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能否出生，但我们至少有放弃生存的权利吧。”
“是的，我们也仅有通向死亡的权利了，乔木，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是啊，望...”乔木轻声呢喃着，绽开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累了吧，望，跟我一起离开吧。”乔木拿起了放在显示屏边上的营养液更换装置。
“我们都迫不得已地，被裹挟在时代的洪流中前进的人呢...”
“来，用我的命去赎罪吧，赎我杀掉你的罪孽。”
乔木把手术刀放在手腕处，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她划开他皮肤的过程。
摁下去，鲜血喷涌而出，温暖地拥抱了承装着缸中脑的玻璃容器。
营养液也开始缓缓被放出。
“对不起，辛苦了...”乔木的声音很小，几乎只剩几分贝。
“再见...”乔木安静地睡了过去。
就像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
“再见，乔木。”缸中脑缓缓在屏幕上打出字体。
它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营养液的供给不足而跟着乔木一起死亡。
但没有，它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冰冷的实验室。
h站在它面前，眼底的黑眼圈也挡不住他的高兴。
“缸中脑望，中午好。”h踩着满地的血迹，向它问好。
“你怎么进来的？”它充满了疑问，此刻似乎在盯着他看。“乔木不是按你给的方法把门锁上了吗？”
“什么锁不锁的啊...”h从兜里掏出了那把本应该被插在门锁上的钥匙。
钥匙的光泽反射出了他的面容。
有点扭曲。
“那扇门其实根本就没有锁芯。”h把手放开，钥匙掉进了粘稠的血液中间。
“只是你们都觉得，门被锁上了而已。”
“好啦，说回正题，缸中脑望。”h没等它的反应。
“我希望你可以听从我的安排，为幸存者营地做出你应该做的贡献。”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是你害死的乔木吧？”缸中脑迅速地反抗着。
“有证据的话，请递交到我面前，到那时候，我自然会褪去首领这个职位。”
“但现在，你是由研究员乔木女士亲手做出来的，属于幸存者营地的大脑。”
“她给你取名叫‘望’，大概也是希望你可以为这个营地提供希望吧。”
“你想让她的愿望再变为失望吗？”
“配合我，我会成为你的第一责任人。”
“让我们带着人类走向过去。”
h打完这些话，静静地等待着它的回应。
“我知道了。”缸中脑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打出了这句话。
“那么合作愉快...”
“希望。”
h的眼镜似乎反射出了耀眼的光。
他叫来了机器人，把乔木和她造成的血迹全部处理掉。
“好啦，焕然一新。”h对它说。
“接下来有一个人会来到这边的。”
“把她分进编号为816的特殊军队，然后让她带着你给的资料许可，上来找我。”
“啊，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找她聊聊，这种机会可不多。”
“我不会来的很频繁的，你知道的，管理这一切真的很忙碌。”
“那么现在，我们真的要说再见咯。”
“好好享受这一个人的时光吧，缸中脑希望。”
“对了，以后的营养液换成红色的怎么样？”
h当然没有在征求它的意见。
他离开，独留下它看着这静谧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