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屠户的惨叫声从村头传到村尾，搅得林家坳鸡飞狗跳。
他哥李老虎是县城里出了名的混不吝，仗着认识两个衙役，平日里与张霸天一样横行霸道。
这会儿听说亲弟弟让人打断了腿，红着眼珠子就带了四个衙役往村里冲，腰间的刀片子晃得人眼晕。
都给我滚开！谁敢拦路，老子劈了他！
李老虎一脚踹开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唾沫星子横飞。
哪个狗娘养的动了我弟？站出来！
村民们吓得往后缩，谁也不敢搭话。
王老实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眼皮都没抬一下：嚷啥？谁看见你弟被打了？
你他妈说啥？李老虎瞪圆了眼，我弟好端端走在路上，腿就断了，不是被打是咋的？
那可说不准。刘三叔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前儿还见他追着自家猪跑二里地，指不定是自己摔的。
放屁！李老虎骂道，我弟那腿伤，分明是被东西打穿的！你们村肯定藏了凶手！
他转头冲衙役喊：给我搜！挨家挨户地搜！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衙役们本不想掺和村里的破事，可拿了李老虎的好处，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闯。
挨家挨户拍门，翻箱倒柜，把个村子搅得乌烟瘴气。
林凡正在灶房帮苏青禾烧火，听见外面的动静，手里的柴火顿了顿。
苏青禾往灶里添了把柴，低声道：别出去。
林凡应着，耳朵却支棱着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院门就被一声踹开了。李老虎带着两个衙役闯进来，眼睛跟狼似的四处扫。
林凡呢？李老虎吼道。
林凡从灶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烧火棍：找我干啥？
是不是你干的？李老虎指着他的鼻子，我弟跟你有仇，肯定是你报复他！
说话讲点良心。林凡把烧火棍往旁边一靠，我今儿一早就去县城买布，刚回来没多久，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
你弟断腿的时候，我还在半道上呢。
谁能作证？李老虎咬着牙。
王大叔、刘三叔他们都能作证。林凡平静地看着他，不信你去问。
再说了，我要真想动你弟，用得着偷偷摸摸？
这话够硬气，李老虎噎了一下。
他打量着林凡，见这小子一脸坦然，不像是装的。
旁边的衙役也在屋里扫了一圈，啥异常都没有，凑到李老虎耳边嘀咕：大哥，看这样子不像，要不......
李老虎心里憋着气，可没证据也没法子，只能狠狠瞪了林凡一眼：你给我等着！
要是让我查出是你，我扒了你的皮！
慢走不送。林凡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青禾从灶房出来，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没事了。林凡笑了笑，他找不到证据，折腾不出啥花样。
可村里这通闹腾，让林凡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破院子四面漏风，真要有事连个遮挡都没有。
他想起苏青禾夜里补墙的身影，想起林小婉缩在墙角的样子，一股劲儿从心底冒出来：得盖新房。
盖房得有地。
村里的空地不多，村尾那块临近山林的地倒是闲着，就是荒了些，离大伙住的地方远。
可那地方安静，还能靠着山林讨点生计，正合林凡的心意。
第二天一早，林凡揣了两个刚蒸好的窝头，往村长家走。
村长太爷是个干瘦的老头，正坐在院里编筐，看见林凡进来，抬了抬眼皮：啥事？
太爷，我想求您件事。林凡把窝头往石桌上一放，我想在村尾那块空地盖房子。
村长手里的篾条顿了顿，抬头看他：那地荒着没用，你要盖就盖呗，跟我说啥？
规矩不能少。林凡知道村里的门道，得您老点头，我才敢动土。
村长了一声：你小子倒是懂规矩。不过我可提醒你，那地方挨着山林，夜里不太平。
我不怕。林凡挺直腰板，现在这屋子实在住不了人，小婉都冻得直咳嗽。
再说了，盖了新房，也能让青禾少遭点罪。
这话说到了村长心坎里。
他活了大半辈子，啥人没见过？
林凡这小子自从种土豆开始，就没让人失望过，对妹妹上心，对苏青禾也实在，是个靠谱的。
你要盖房，村里没人能说啥。村长放下篾条，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您说。
前阵子张霸天占了不少好地，他死了之后，那些地都空着。
有人眼馋，想让我把地分了。村长看着林凡，你要是想要好地，我给你留一块。
林凡摇摇头：不了太爷。张霸天的地沾着血，我不要。
我就想要村尾那块，靠自己的力气盖房，住着踏实。
村长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行，有种！就冲你这话，我准了。
他站起身，往屋里走：那块地有10亩，盖房子绰绰有余，这样，只要你能给村里筹集100两银子，我做主就批给你了。
到时候我给你写个条子，拿着条子，谁也不敢拦你。
林凡心里一热，刚想道谢，院门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村长！你不能偏心啊！
凭啥林凡能盖房？我们家申请了半年都没动静！
一群村民堵在门口，为首的是村里的刘老五，一脸不服气。
他家儿子快娶媳妇了，正愁没地方盖新房。
吵啥？村长皱着眉头往外走，刘老五，你咋回事？
太爷，这不公平！刘老五梗着脖子，林凡凭啥能占村尾的地？
那地虽说荒，可面积大啊！
他要盖房是正经事，你家那是啥？村长瞪着眼，你想把猪圈扩成院子，还好意思说？
我......刘老五被噎得说不出话，旁边有人起哄：就是，人家林凡盖房是为了住，刘老五是想白占公家的地！
别不要脸了！
刘老五脸上挂不住，冲林凡吼道：你小子是不是给村长塞好处了？
林凡攥紧手，往前一步：我就带了两个窝头，你要是想吃，我给你。
但你要是想找茬，我奉陪到底。
他眼神里的狠劲让刘老五心里一哆嗦。刘老五往后缩了缩，可嘴上还硬：谁......谁找茬了？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