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流与初阵
那辆无牌黑色商务车像一条蛰伏的毒蛇，静默在街角的阴影里。
恶意如同实质的蛛丝，缠绕在刚刚走出校门的陈默身上。他对此一无所知，还沉浸在白天那套奇特的“广播体操”和林昊震撼人心的“思想品德课”中，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若有所思。
林昊的眼神锐利如鹰。
是巧合？还是他白天的授课，无意中拨动了某根敏感的弦，引来了窥伺？抑或是陈默本身，就藏着某些他尚未知晓的秘密？
无论原因是什么，在他林昊划定的“规矩”之内，动他刚有点起色的学生，就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体内原本平息的修罗煞气，感受到主人心绪的细微波动，开始如地底岩浆般缓缓涌动。一股暴虐的毁灭欲望试图冲撞理智的堤坝，被他强行压下，喉头泛起一丝腥甜。
“为找到小薇，不能动怒……”他再次默念这咒语，但眼神已是一片冰封。
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依旧站在原地，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视着放学的学生人流，但所有的感知都已如同无形的雷达，牢牢锁定了那辆商务车。
陈默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向公交站。
他习惯性地选择了一条人流量较少的近路——一条穿过老旧居民区的小巷。这是他每天放学的路径，安静，可以让他不受打扰地思考。
今天，他脑子里全是林昊演示的那些动作和那些关于“黑寡妇”的惊人信息。他隐约感觉，林老师教的这些东西，似乎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身后传来了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
陈默警觉地回头，只见两个穿着普通工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眼神冷漠，步伐极快，瞬间拉近了距离！
他们的手上，戴着特制的战术手套！
林老师课上讲的内容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伪装！快速接近！
陈默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他将手中的书包猛地向后甩去，同时身体向前扑倒，用尽力气大喊：“救命！有‘蜘蛛’！！”
他记住了林昊强调的要点——制造障碍，指明特征，呼救！
那两人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学生反应如此迅速准确。被沉重的书包砸中面门，动作不由得一滞。
“蜘蛛？”其中一人眼神一厉，露出被识破的凶光，“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另一人已经掏出一样东西，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金属的冷光——那是一支小巧的、如同钢笔般的吹箭！
就在吹箭即将对准陈默的瞬间！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袭来！
不是子弹，而是一枚随处可见的小石子！
这枚石子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击打在吹箭的箭头上！
“叮！”
一声脆响，那支微型吹箭直接被击飞，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箭尾兀自颤抖不已！
两个男人脸色剧变，猛地抬头。
只见巷口，不知何时，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修长的剪影，正是那个他们资料中显示的、需要“特别注意”的保安——林昊！
他手里还掂着另一颗石子，眼神平静得令人心悸。
“在我的地方，动我的学生。”林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冰冷，“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用石子精准击飞吹箭，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眼力、腕力和预判？！
资料有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保安！
但任务必须完成！抓走这个似乎知晓“黑寡妇”内情的学生！
“动手！”其中一人低吼，两人如同猎豹般同时扑向林昊，动作迅捷狠辣，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佣兵。一人直取林昊面门，另一人则矮身扫向他的下盘，配合默契。
面对这凌厉的合击，林昊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他只是手腕一抖，第二颗石子射出！
“噗！”
精准地打在正面攻击那人的膝盖侧面。
那人只觉得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仿佛被铁锤砸中，整条腿瞬间失去知觉，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惨叫着跪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昊的脚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正好踩向那扫腿而来的脚踝！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那扫腿的佣兵感觉自己的脚踝像是被万吨水压机碾过，骨头瞬间碎裂，抱着脚踝发出凄厉的哀嚎，彻底失去战斗力。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精锐佣兵，一个照面，全部废掉！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陈默甚至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站在巷口，逆着光，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就是林老师真正的实力吗？那些看似荒诞的“地下势力”知识，竟然是真的！而林老师本人，就是行走在这黑暗世界顶端的存在！
林昊看都没看那两个失去战斗力的佣兵，迈步走到陈默身边，伸出手。
“没事吧？”
陈默抓住那只手，感受到一股沉稳的力量将他拉起来，他声音还有些颤抖：“没……没事，林老师，他们……”
“小角色而已。”林昊打断他，目光落在陈默因为紧张而攥紧的笔记本上，“是因为这个？”
陈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将笔记本递过去：“我……我下课后又整理了一下您讲的内容，还画了结构图……”
林昊翻开笔记本，看到上面不仅详细记录了他讲授的关于“黑寡妇”的信息，旁边还用铅笔标注了许多自己的推断和疑问，逻辑清晰，思维缜密。甚至在最后，还画了一个简单的蜘蛛纹身草图，旁边标注着“七颗血色斑点，疑似身份识别码或等级标志？”
这份悟性和举一反三的能力，让林昊再次对这个学生刮目相看。但也正因为这份过于出色的“作业”，险些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以后，这类笔记，不要带出学校。”林昊将笔记本合上，递还给陈默，语气不容置疑，“在你拥有足够保护它的力量之前。”
陈默凛然，重重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林昊走到那两个哀嚎的佣兵面前，蹲下身，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刮过他们的脸。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两个佣兵虽然剧痛难忍，却咬紧牙关，眼神凶狠地瞪着林昊，显然受过反审讯训练。
林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食指，在其中一人胸口某个穴位轻轻一按。
“呃啊——！！”
那佣兵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球瞬间布满血丝，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他体内疯狂穿刺，那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剧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另一人看到同伴的惨状，脸上血色尽褪。
“我说！我说！”他崩溃地大叫，“是……是‘蛛母’下的命令！要我们带走这个学生，查清他信息的来源！我们只是外围成员，只知道这些！”
“蛛母？”林昊眼神微动，这是“黑寡妇”组织更高一级的头目代号。看来，自己白天随手抛出的鱼饵，钓上来的不全是小虾米。
他再次确认：“关于三年前，修罗殿副殿主‘夜皇’的背叛，你们知道多少？”
那佣兵茫然地摇头：“不……不知道，我们这种级别，接触不到那种核心机密……”
林昊不再多问，手指在两人颈后轻轻一拂，两人顿时晕死过去。
他站起身，拿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非智能手机，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很快，街角那辆无牌商务车被悄然开走，而巷子里的两个佣兵，也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穿着便装的神秘人迅速清理带走，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老……老师，他们……”陈默看着这高效到令人窒息的处理方式，声音有些干涩。
“他们会得到应有的处置。”林昊淡淡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家人。”
“是！”陈默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看着林昊，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恐惧、敬畏、感激，以及一种找到了人生方向的坚定。“老师，我……我想变得像您一样强！我想学真正的本事！”
林昊看着这个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潜力和冷静的学生，看到了他眼中那簇不甘平凡的火苗。
“先把那套‘广播体操’练到骨子里。”林昊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明天早操，我要看到你的动作，分毫不差。”
陈默用力点头，紧紧抱住了怀中的笔记本。
这件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涟漪很快被抹平，但影响却开始扩散。
第二天，“林保安秒杀两名持械歹徒，救下学生”的消息（版本已被修改），还是在学生中小范围流传开来，虽然细节模糊，但林昊的威慑力无形中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而真正的变化，发生在高二（七）班。
当林昊再次站在操场上，看着下面练习“广播体操”的学生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队伍的氛围截然不同了。
少了敷衍和嘲弄，多了认真和专注。
尤其是陈默，他的动作虽然还显稚嫩，但一招一式，竟然已经隐隐有了几分韵律和神髓，呼吸平稳悠长，显然是下了苦功琢磨。
赵虎也不再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练习时格外卖力，眼神时不时瞟向林昊，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和……一丝渴望？
连那个染着黄毛、最初嗤笑最响的学生，此刻也龇牙咧嘴、满头大汗地努力纠正着自己的动作。
力量的种子，已经开始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下课后，林昊被王校长请到了办公室。
“昨天的事情，处理得很干净。”王明远给他泡了杯茶，语气带着一丝赞叹和后怕，“也多亏了你，陈默那孩子才没事。他是我一位故友之后，天赋很好，就是性子有些孤僻，没想到差点……”
林昊端起茶杯，没有接话。
王校长看着他，语气变得严肃：“不过，这也说明，某些势力，已经开始注意到你了，或者说，注意到你带来的变化。学校，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
林昊抿了口茶，眼神深邃：“水搅浑了，鱼才会浮上来。”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平静。
王校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关于你妹妹的线索，我又想起一件事。晓薇失踪前，曾经参加过学校一个冷门的‘古文明符号研究’社团，当时的指导老师，姓墨，是一位很有学问但也有些古怪的老先生。晓薇失踪后不久，墨老师也因病提前退休了，现在住在城东的老干部疗养院。”
墨老师？古文明符号？
林昊眼中精光一闪。妹妹对那“会发光的古玉”感兴趣，是否与这位墨老师研究的“古文明符号”有关？
一条新的线索，浮出水面。
放学时分，林昊站在校门口，目光掠过一个个走出校门的学生。
经过昨天的袭击事件，他暗中又调整了几个监控探头的角度，并分出一丝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校门周边。
他看到陈默和赵虎罕见地走在一起，似乎在低声交流着什么，陈默还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赵虎则不时点头。
他看到那个叫李思雨的文静女生，抱着厚厚的编程书籍走过，眼神与他交汇时，飞快地低下头，脸颊微红，快步离开。
他看到……
嗯？
他的目光定格在校门外马路对面，一个正在摆摊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
那人吆喝的声音洪亮，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动作麻利。
但林昊敏锐地注意到，他脚下的布鞋鞋底，磨损程度与他的“职业”不符，过于干净。而且，他收钱递货时，手腕露出的皮肤，有着长期日晒形成的古铜色，与脸部肤色存在细微差异。
易容？伪装？
更重要的是，林昊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与昨天那两个佣兵同源的气息——那是属于“黑寡妇”组织成员特有的、经过某种药物或训练形成的阴冷气场。
一次失败，立刻就有了后续。而且，这次的监视更加隐蔽，更加专业。
林昊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看来，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而他的“教育改革”，也势必要加速了。
这些雏鸟，需要更快地长出能够搏击风浪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