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J市，这男人又口口声声说堂哥是某局大佬……
这不由得让陈晓玲想起几年前偶然看到过的一条被迅速压下去的新闻短讯。
某县的一个局长，白天是正义之光，晚上却成了地方一霸，犯下累累罪行……
但此刻，手机里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将那条旧闻与现实恐怖地串联了起来……
陈晓玲随手点开一个标注着“处理品-047”的视频。
短暂的晃动后，画面稳定下来。
一个昏暗的、看似KtV包间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男子被强迫跪在地上。
一个穿着深色立领夹克，背对镜头的男人，正用一根高尔夫球杆，慢条斯理地敲击着跪地男子的膝盖骨。
背对镜头的男人没有说话，但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冷漠和残忍，隔着屏幕都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视频里传出后排男人的谄媚声音：“哥，你这手法越来越专业了……”
那个被称为“哥”的背影动作顿了一下，他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这就是不好好招待客户的下场……一条不听话的狗，留着有什么用？”
“哥，你说的是……”
接下来是更血腥残忍的画面……
陈晓玲退出相册，直接从驾驶室座位扑到了后座，她粗暴地抓起男人的头发：“这个‘哥’……是谁？！”
男人头皮一阵剧痛，“是……我堂哥……”
“你们是不是有一家高档会所？宏盛对面的那栋楼是不是也是你们的产业？”
男人眼里满是惊愕：“你们……是谁？！”
他看着陈晓玲，连头皮的剧痛都忽略了。
宏盛对面的那栋楼确实他哥的，但明面上的法人和股东经过层层伪装，跟他哥一点直接关系都没有！
当然，会所也是一样。
但，对方怎么会知道的？！
要知道，J市的人除了很少的几个人知道，外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产业真正的归属的。
就连调查组来了好几次，都没能挖出这层关系！
眼前这两人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昨晚一整晚都在赌场里，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宏盛对面的那栋楼发生的事。
“我们是谁？这重要吗？”
陈晓玲声音比抵在男人脖颈处的水果刀更凉：“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你的死神。”
“不要，别，别杀我！”
一晚上没睡加上被陈晓玲和夏雨折腾的一个多小时，男人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钱！你们要钱是不是？我有！我还有很多！不止那一百万！瑞士银行！海外账户！我都可以给你们！数字你们随便填！只要你别杀我！我还可以介绍……很多大人物给你们认识！”
“哦？比如呢？”陈晓玲挑眉。
“我哥！绝对的J市的天！他能给你们任何想要的东西！地位！身份！洗白！只要你们开口！”
男人说话都利索了很多，他总觉得，他要是说不动眼前的两人，恐怕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不久前才说过，你才是“J市的天”这样的话来着。”
“呃，我那是，一时胡言乱语！兄弟你听我说，以你哥俩这能力，一定有更广阔的一番作为！女人！豪车！游艇！ 我都能给你们弄来！只要放过我！咱们以后就是朋友！”
男人脸上挤出一丝扭曲的讨好，那表情怕是后槽牙都要咬出血了。
“你说那些都没用，我现在只要这一百万。”
陈晓玲丝毫不为所动，什么海外账户，是那么好拿的？
且不说真假，就算真有，提取过程必然留下痕迹，等于自投罗网。
再说钱对于陈晓玲来说，似乎除了逃命时需要换取最基本的生存物资以外，并无太多意义。
“没问题！我，我要不要催催他……”
“嗡——嗡——嗡——”
男人手机振动了起来。
是行长打来的。
陈晓玲看了一眼夏雨，夏雨心领神会的下了车。
陈晓玲：“是死是活，就看你怎么选了？”
“明白！我明白！”男人点头如捣蒜。
陈晓玲滑动接听键。
“张…张总？”
电话那头传来王行长极力保持镇定却依然难掩紧张的声音，“我到了你给我的位置了，没…没看见您的车啊？这地方…白天来这里是不是太扎眼了？”
陈晓玲看向东南角方向，夏雨正朝着王行长的方向走去。
J市殡仪馆的偏门停车场一角，一辆黑色的奥迪A6L正停在几棵高大的松柏投下的阴影里。
“把，把装钱的箱子放进你的车右边的第二个垃圾桶，然后，离开……”
男人十分不甘心的说着陈晓玲之前教给他的台词。
电话那头的王行长显然被这个指令惊呆了，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错愕：
“张总……您确定吗？就放这里？这…这光天化日之下，人来车往的，万一……”
他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不远处主干道上往来不息的车流，停车场里也时不时有身穿黑衣、神情悲戚肃穆的人缓步走过，或独自站着抽烟，沉浸在悲伤中。
虽然没人特别注意他，但任何一个偶然的转头都可能看到他的动作。
万一被人看见，万一被哪个手贱的或者好奇的人顺手拿走了怎么办？
这一百万的损失算谁的？
他现在都没想通，张总为什么选择在如此阴森恐怖的地方交易。
这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打死他也不敢来。
“少他妈废话！”
男人在陈晓玲冰冷的注视下，不得不提高音量，“让你放就放！再多问一句，老子让你永远闭嘴！”
王行长打了一个冷战，立刻闭嘴。
他四下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他快速推开车门，拎起副驾驶座上那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心脏狂跳得下了车。
他步伐僵硬地快速走到车右东侧那排绿色的、印着“可回收”字样的垃圾桶旁。
第二个垃圾桶的桶盖微微斜盖着。
他做贼似的飞快扫视周围一眼，掀开盖子将手提箱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钻回奥迪车内。
直到驶出殡仪馆区域，汇入了主干道的车流，他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夏雨从垃圾桶里拿出手提箱，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