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顺治九年,初夏,京城密室。
于少卿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图上山海关的位置,被他用朱砂划上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一年前的星夜兼程,换来的却是吴三桂府邸前,吴伟业那张温和而又充满讥讽的笑脸。
“少卿,你来晚了。”
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至今仍如魔音贯耳。他们甚至没能见到吴三桂本人,便被一张由官府、军队和隐炎卫织成的无形大网,逼得狼狈退回京城。
这一年,他们数次出击,每一次都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被吴伟业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提前洞悉,引向一个个空无一人的陷阱。
这种看得见敌人,却永远抓不住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人的意志消磨殆尽。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孝庄太后的亲自过问和皇室宝库的倾力支持下,无数天材地宝如同流水般送到了他们手中,沙凝玉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虽然依旧处于昏迷之中,但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不再有性命之忧。
就在此时,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顺治帝神色匆匆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凝重。
“少卿,出事了!”
“陛下,何事惊慌?”于少卿心中一凛。
“南边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顺治帝将一份沾着血迹的奏报递给于少卿,“李定国,在衡阳,大败!”
“什么?!”于少卿接过奏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李定国,这位南明最后的擎天玉柱,自去年起,便率领大西军余部,发动了凌厉的反攻。他治军严明,战法犀利,一度收复桂林,大破清军,兵锋直指湖南,天下为之震动。
不久前,他与清军主力,在衡阳城下展开决战。
战役初期,李定国势如破竹。他亲率铁骑,冲锋陷阵,打得清军节节败退,几乎就要全线崩溃。
然而,就在战局最关键的时刻,异变陡生!
奏报上用惊恐的笔触写道,战场之上,平地涌起无数坚韧的藤蔓,将李定国的精锐骑兵死死缠住,动弹不得。天空中,更是飘散下诡异的花粉,闻之令人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清军趁势反扑,李定国军阵脚大乱,一溃千里。
藤蔓,花粉……
于少卿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块能操控植物的——灵木璧!
“是吴伟业!”于少卿一拳砸在桌上,眼中怒火中烧,“他果然还是对李定国下手了!他手中的灵木璧力量不完整,这是要去夺取李定国手中的另外半块!”
灵木璧,这块代表着生机的上古神器,在吴伟业的手中,却变成了最恐怖的杀戮兵器。
“奏报上说,李定国身负重伤,率残部退守一处名为‘回雁峰’的险要之地,但被清军团团围困,粮草断绝,恐怕……撑不了几日了。”顺治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忍。
虽然是敌人,但对于李定国这样的英雄人物,顺治帝心中,亦有几分敬重。
于少卿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定国,不仅是南明最后的希望,更是他计划中,必须争取的、持有灵木璧碎片的关键人物。他若身死,灵木璧碎片落入吴伟业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我必须立刻南下,驰援衡阳!”于少卿当机立断。
“太危险了!”顺治帝立刻反对,“吴伟业既然在衡阳布下了局,就必然会料到你会去。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
“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闯一闯。”于少卿的眼神,坚定不移,“李定国不能死,灵木璧碎片,更不能落入吴伟业手中!”
“而且……”于少卿看了一眼密室中那张冰床上的沙凝玉,“或许,只有完整的灵木璧,那磅礴的生命之力,才能真正将凝玉从昏迷中唤醒。”
于公于私,这一趟,他都非去不可。
顺治帝凝视着他,知道自己无法劝阻。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递给于少卿。
“这是朕的亲军金牌,见此牌如见朕亲临。你可凭此牌,调动沿途所有驿站的快马,便宜行事。另外,朕会再派三百粘杆处卫士,暗中随行,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陛下!”于少卿接过金牌,重重抱拳。
事不宜迟,于少卿立刻做出了安排。
他与柳如是二人,星夜兼程,南下驰援。而穆尔察宁,则留在京城,一来可以继续照料沙凝玉,二来,她身为怀璧格格,在宫中行动,远比于少卿和柳如是方便,可以居中策应,传递情报。
然而,他们终究是低估了吴伟业情报网络的恐怖。
两人刚刚离开京城不到三百里,在一处名为“野狼谷”的峡谷中,便遭遇了早已埋伏在此的隐炎卫。
夜色如墨,月黑风高。
当于少卿和柳如是的快马踏入谷口的那一刻,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的山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瞬间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些隐炎卫,个个身着漆黑的夜行衣,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手中弯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非人的、冰冷的杀气。
“于少卿,我家主人,已在此恭候多时了。”为首的一名隐炎卫,声音沙哑地说道。
于少卿心中一沉,他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他与柳如是对视一眼,没有半句废话,同时拔出了兵器。
“惊鸿刀”在于少卿手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柳如是手中的青色长剑,则如同秋水般,泛着淡淡的流光。
“杀!”
随着为首者一声令下,数十名隐炎卫,如同潮水般,向着二人疯狂涌来。
刀光剑影,瞬间在寂静的山谷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