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的完全复苏,像给整个联盟注入了一剂最强效的活力针。不仅因为他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和新奇的能力,更因为“厨子彻底醒了”这件事本身所象征的——一切真的都在好起来,连最不可能的奇迹都已发生。
日子在希望与忙碌中又滑过了数月。
晶岩聚落已经从一个大型避难所,发展成了初具规模的城镇。整齐(相对而言)的棚屋和利用旧时代材料建造的结实房屋沿着水晶矿脉蔓延,街道上虽然依旧简陋,却已经有了交换物资的小集市,孩子们(新生的,或者从其他聚落接来的)在相对安全的区域玩耍,训练场传来的吼声成了背景音,研究院偶尔的闪光和声响也被居民们习以为常。
小骨彻底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他不再需要光茧,研究院旁的那个洞穴成了他的“工作室”兼“私人厨房”。他每天会用“情感编织”能力,为那些精神受创严重的战士或居民进行深度疏导,效果比任何药物都好。他也热衷于尝试用各种新发现的、可食用的变异动植物和能量结晶开发新“菜谱”,成果时好时坏,但至少保证了联盟高层时不时能打打牙祭,感受一下末世里难得的“奢侈”。
铁拳总教官的威名远播,连远方的幸存者据点都听说过“晶岩有个能把钢铁当面团揉的魔鬼教官”。他手下的联盟卫队成了废土上纪律和战力的标杆。
扳手和阿夏的研究取得了不少进展,一种基于“希望”能量场改良的作物正在试验田里茁壮成长,产量喜人。治愈“地底低语”后遗症的方案也开始在铸铁商会志愿者身上看到曙光。
包打听的“商业帝国”雏形初现,他主导的以物易物网络连接起了十几个大小聚落,流通的虽然不是货币,但一套以贡献点和小骨“认证”的某些标准能量单元为基础的信用体系正在悄悄建立。他最近正琢磨着把联盟的“故事”编成册子,配上小骨(经本人同意后)的“形象授权”,作为“文化产品”推广出去。
莉亚的情报网越织越密,不仅监控着废土上的威胁,也关注着各聚落的民生和需求。陈墨在身体逐渐恢复后,主动加入了研究院,负责心理重建和情感教育项目,用他的亲身经历警示世人,也帮助那些和他一样受过创伤的人。
皮克则是这一切的舵手,忙得脚不沾地,但眼神明亮,脊梁挺直。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甚至让人偶尔会恍惚,忘记头顶星空曾悬挂着利剑。
直到这一天。
一个普通的午后,阳光(透过云层)还算不错。包打听正在他的“部长办公室”(一个稍微宽敞点的山洞,里面堆满了各种货物样本和账本)里,对着一个商会工匠咆哮,因为对方送来的—批用于交换的陶器“艺术性不足,严重影响我们联盟的文化输出形象!”
突然,小白AI那平静的电子音在联盟公共频道,以及所有重要人员的随身通讯器里响起,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
“警报。检测到超高空异常物体坠落。坐标:聚落东北方向十五公里,旧河道冲击平原。物体体积微小,能量反应……极度内敛,无法解析。坠落过程符合受控轨迹,非陨石。”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是一愣。
皮克立刻冲出办公室:“什么情况?是‘遗忘者’残余的袭击?还是新的变异体?”
莉亚的情报室迅速调动了距离最近的侦察无人机。
铁拳丢下训练到一半的队伍,抓起武器就往外冲:“他娘的!谁活腻了敢来咱们地盘撒野?!”
扳手和阿夏也停下了手中的实验,看向小骨。
小骨正用一根指骨,小心翼翼地给一株发光的蕨类植物“按摩”,闻言,他金色的光点眼眸微微抬起,望向东北方向,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能量签名……陌生。带有极其遥远的星空余韵。没有敌意。】他的意念传来,【味道……很‘淡’,像一块放得太久的压缩饼干。】
压缩饼干?星空余韵?
众人还没琢磨明白小骨这抽象的形容,莉亚那边已经传回了无人机拍摄的实时画面。
画面显示,在干涸的旧河道中央,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只有家用垃圾桶大小、通体呈现哑光银白色、线条流畅简洁到极致的……装置?它没有任何可见的推进器、窗口或标识,表面光滑得像是一体成型。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与周围的沙土格格不入,却没有破坏任何环境,甚至没有砸出明显的坑。
“就……这么个小东西?”铁拳看着屏幕,有点失望,“不够老子一拳捶的。”
“能量读数呢?”扳手急切地问。
“极度内敛,几乎为零。”小白AI回答,“但根据其坠落轨迹计算,它穿越大气层时没有任何烧蚀痕迹,且减速过程完全不符合已知物理规律。技术层级远超我们,甚至可能远超‘遗忘者’。”
远超“遗忘者”的技术?来自星空?
一个令人心悸的猜测浮现在众人心头。
皮克脸色凝重:“难道是……‘观测者’?它们……又回来了?”
这个词,让所有知情者心头一紧。虽然危机已过,但“观测者”留给这个世界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怎么办?攻击?还是……接触?”莉亚问道。
包打听此时也挤到了屏幕前,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哑光银白的“小垃圾桶”,脸上的恐惧迅速被一种极度兴奋的红光取代:“等等!等等!别冲动!你们看这东西!这工艺!这设计!这未知科技!我的天……这哪里是威胁,这分明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疙瘩啊!无主之物!星际来客的馈赠!这研究价值,这商业价值……无法估量!”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观测者”的恐怖,眼里只剩下对“外星古董”的贪婪。
“先不要轻举妄动。”皮克沉声道,“小骨,你能感觉到更多吗?”
小骨已经站起了身,他轻轻一步踏出,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洞穴口,望向远方。
【它在……‘发送’信息。非常微弱,非常平和。是一种……请求接触的通用编码。】小骨感知着,【它说……‘基于贵文明提交的独特‘康复报告’,经我方相关程序审议,现授权本低权限观察单元进行长期数据采集与文化……交流尝试’。它想……‘品尝’一下‘文明之光’中提到的,那种名为‘幸福’的食物?】
众人:“……”
交流尝试?品尝幸福的食物?
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
“所以……它们不是来格式化的?”扳手推了推眼镜,科学家的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是来……建立外交关系的?而且听起来,像是某个‘温和派’或者‘好奇派’的观测者个体或派系?”
“管他什么派!”包打听已经手舞足蹈起来,“重点是交流!是文化输出!是星际贸易!皮克老大!快!派代表团!不,我亲自去!带上咱们最好的‘产品’!小骨老大刚研发的‘希望土豆泥’精华提取液!阿夏姑娘的生命能量结晶!还有咱们联盟的规章制度手册(我亲自编的,突出和谐发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的‘小骨救世主’品牌能不能冲出星球,就看这一哆嗦了!”
看着亢奋得快要晕过去的包打听,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个安静无害的“小垃圾桶”,再回味着小骨传达的那句“想品尝幸福食物”的古怪请求……
皮克突然觉得,末世后的世界,不仅充满了希望,似乎还开始朝着某种难以预料、却又莫名有点好笑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他揉了揉眉心,看了眼身边同样面色古怪但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思索的伙伴们,最后望向小骨。
“那么……大厨,”皮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看来,你有新的、口味很特别的‘食客’上门了。”
小骨那金色的光点眼眸微微闪烁,下颌骨开合,骨骼摩擦声带着一丝饶有兴致的意味:
【新食材(?)上门,没有闭门谢客的道理。】
【不过,星际客人的‘味蕾’可能有点特别。】
【得好好想想,该给它准备一道什么样的……‘地球风味欢迎菜’。】
他顿了顿,补充道:
【包打听。】
【谈生意的时候,记得问问,它们那里有没有我们没见过的……‘调味料’。】
【星际快递,不知道运费贵不贵。】
包打听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拍着胸脯保证:“骨爷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谈个双赢!它们出技术,我们出……出情感体验和文化产品!共赢!必须共赢!”
阳光依旧,炊烟袅袅。
晶岩聚落外,旧河道的沙地上,来自星海的哑光“小饼干”,正安静地等待着,与这个刚刚从毁灭边缘爬回、正笨拙而热闹地重建家园的文明,进行第一次正式的、可能充满意外的“接触”。
而我们的故事,关于生存,关于情感,关于美食,关于一个骷髅救世主和他那群不怎么靠谱却又无比可靠的伙伴们的故事……
或许,才刚刚翻开了星际篇章的……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