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总……”开门的人正是肖秦，见到赵令娟瞬间变得结巴。
“这里确实清净，你的心静了吗？”赵令娟面容含笑，语气很平静。
反而正是这种平静到冷漠的语气，让肖秦感受到了压力和愧疚:“赵总……赵总，对不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气音。
赵令娟沉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杨静雅在一旁狠狠瞪着他，刚要开口斥责，见赵令娟沉默，最终只是抱臂冷笑。
肖秦觉得那两道目光像无声的刀，一寸寸刮过他的皮肤。冷汗顺着脊梁滑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断肋骨。
直到屋里再次传来脚步声，苍老的女声跟随着传来，“小肖啊，怎么拔个蒜苗这么久……哎哟，你们是谁呀？”
沉默被打破，赵令娟换上温婉的微笑:“奶奶好，我们是肖秦的朋友。”
肖秦闻言微怔，还是点点头:“奶奶，我先去摘菜。”
徐奶奶爽朗一笑，脸上的笑纹舒展开，邀请赵令娟她们进屋:“来来，快进来坐。”
赵令娟率先跟上徐奶奶，往屋里走去。
屋内的装修很普通，甚至能说是没有装修。
水泥地面坑洼不平，走上去能感觉到细小的砂砾。墙面刷着粗糙的腻子，有的地方已经泛黄开裂，像是干裂的皮肤。
但是屋子被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赵令娟拦住徐奶奶要去泡茶的动作:“奶奶，您忙您的。”
“那怎么行，来者是客，你们坐，”徐奶奶坚持给她们泡茶，是香喷喷的芝麻豆子茶。
“谢谢奶奶，”赵令娟和杨静雅都起身接住茶杯，礼貌道谢。
“没什么好茶，你们将就着喝。”说完徐奶奶继续给灶膛里放柴火，“等会在奶奶家里吃饭，不过都是些家常小菜，希望你们别嫌弃。”
赵令娟两人也不扭捏，爽快答应。然后三个人聊起了家常。
午饭过后。
赵令娟给了杨静雅一个眼色，多年的默契，后者立马心领神会。
杨静雅找了理由缠住徐奶奶，赵令娟则偏头示意肖秦出去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停在一个地势开阔的地方。
一时，两人相顾无言。
肖秦最先受不了这磨人的沉默，再次小声地道歉，“赵总……对不起……”
赵令娟终于给了他回应:“是谁让你把合同，放在翊清的办公室的？”
“我不认识他，不过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因为这个特征特别明显，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刀疤？
赵令娟想起上次见过刀疤男，会不会是同一个？
“是贯穿全脸的刀疤吗？”赵令娟和肖秦确认。
“赵总，您认识他？”肖秦眼睛瞪大，脸上都是惊讶。
赵令娟摇头:“不认识。”
“那您……”肖秦看着赵令娟的眼神，将剩下的话吞下。
赵令娟在原地踱了两步:“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肖秦老实地摇头。
赵令娟沉吟不语。
肖秦观察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赵总……那个文件是什么？”
赵令娟睨他一眼:“是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往公司放？你的职业素养、道德良知呢？”
肖秦被赵令娟说得头越来越低，嘴里嗫嚅着:“我、我……赵总，我知道错了，而且他们给我的钱，我都退回去了。”
赵令娟静静看着他，心头涌上万般情绪，最终只说了一句:“账号有吗？”
“啊？”肖秦马上反应过来:“有，我发给您。”
最后，赵令娟并没有追究肖秦的法律责任，但是他想再回公司也不可能。
工资赵令娟也正常发给肖秦，就当让她发现线索的谢礼。
没有拿到更多的线索，赵令娟她们稍作休息，便决定返程。
……
一家私密性非常高的高级餐厅里。
包间做了隔音效果。
方卫民正优哉游哉地喝茶，手里翻看着豪车杂志，嘴里还哼着小曲。
他正看得起兴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他并没有不高兴，反而一反常态地去开门。
方卫民笑着将门外的男人迎进来:“正平来了，快进来。”
男人叫吕正平，五十出头，是方卫民的表弟。此刻脸上满是惶惑不安。
两人相对而坐，方卫民热情地给吕正平倒了一杯水。
“来，喝茶。”方卫民将茶杯推到吕正平面前。
“表哥，你找我什么事？”吕正平被这过分的热情吓着，不想绕弯子直接发问。
方卫民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好似闲话家常般开口:“听说婷婷要出国留学啦？”
吕正平心下警惕，表情迟疑不定:“是……”
“别紧张，出国是好事，是大事，值得高兴。”方卫民眼角笑纹堆起，“就是现在办签证啊、找学校啊，处处都得要关系……”
“表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吕正平打断他的话，直接开门见山。
“好说好说，”方卫民眯着眼，语气慢悠悠:“正平啊，你们店是不是有台越野车要维修？”
顿了顿，他又说:“我要你办的事，不难办，神不知鬼不觉调个刹车参数……”
“不可能！这种事出了事谁负责？我不干！”吕正平语气冷硬，一口回绝。
方卫民不慌不忙，反而笑了笑，眼神透出阴冷:“哦？这么干脆？那行，我们聊聊别的——去年你店里有笔‘特殊渠道’的进口车手续，好像有点问题吧？海关要是查起来……”
吕正平脸色骤变，拳头下意识攥紧，强压心头怒火:“……你什么意思？”
方卫民悠然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有些事……大家互相帮忙，对谁都好。”
吕正平将拳头反复攥紧又松开，脸色铁青，沉默几秒后咬牙:“你要我怎么做？”
方卫民笑容间掩不住得意:“这种事情你是内行，我就不多嘴了，不过……要是事情没办好，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吕正平松开拳头，站起身:“知道。”
“别急，吃了饭再走呀。”方卫民假意拦他，视线却一直在杂志上的豪车上逗留。
吕正平不屑地撇嘴:“不用了，我怕噎得慌，表哥自己慢慢享用就好。”
方卫民被呛，也不生气，脸上依旧笑眯眯，目送他出了门。
门关上后，他继续看着杂志，想着事情有了着落，嘴里的小曲更加欢快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