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这不可能！”
伊格瑞丝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显得格外尖锐。
她那根纤细的手指，指着壁画上远古红龙徽记的颤抖，比风中的烛火还要厉害。
“这是……我们‘灼鳞’家族的始祖徽记啊！”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从小听到大的故事，都是关于灼鳞家族如何带领龙族对抗卑劣的人类；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人类如何背信弃义，是龙族永世的仇敌。
可眼前这幅画，这行字，这个与人类王者并肩作战、立下守护盟约的始祖，像一把烧红的铁锤，狠狠砸碎了她认知里的一切。
肖恩看着她煞白的小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她？
说这都是假的？
可这面墙壁上流淌的古老气息，比龙王奥伯隆的威压还要厚重，绝不可能作伪。
他只能伸出手，轻轻揽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肖恩……”
伊格瑞丝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充满了迷茫和委屈。
“他们……他们都骗我……父王，母后，所有的龙都骗我……”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骗我？”
肖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里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龙族高层隐瞒历史的真相，肯定有他们的理由。
或许是为了维持对人类的仇恨，凝聚龙族的向心力；又或许……是那段历史里，还藏着什么让他们都感到恐惧的东西。
他的视线，越过伊格瑞丝的头顶，重新落在那幅宏伟的壁画上。
初代人类王者亚瑟。
灼鳞家族的始祖。
并肩作战，签订《守护盟约》，对抗深渊。
这才是历史的原貌。
那么，三百年前的《屠龙盟约》又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让曾经的盟友，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肖恩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入口，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在历史中被刻意抹去的敌人——深渊。
他的目光，从人类王者亚瑟的徽记，缓缓移动到灼鳞始祖的徽记上。
那是一个由火焰与王权构成的古老符文，繁复而威严。
肖恩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静下心来仔细端详，才发现这个徽记的细节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火焰的纹路，王权的轮廓，以及……等等。
在整个徽记最中心的位置，那个代表着血脉核心的节点，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清晰的符号。
一个螺旋状的符号。
这个符号的风格，与整个徽记庄严、神圣的气息格格不入。
它扭曲、混沌，仿佛一个微型的漩涡，要将所有注视着它的光线都吞噬进去。
肖恩的呼吸，骤然停滞了。
这个螺旋……
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猛地闭上眼，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幅画面。
一幅，是那块被他遗弃在杂物区的黑色石板。
石板上，那个代表着“湮灭”神性，那个直接呼唤伊格瑞丝名字，那个让他系统都差点崩溃的邪恶符号，其核心，就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螺旋！
另一幅，是他自己的系统界面。
虽然现在那个界面破破烂烂，跟蓝屏了似的，但在它完好无损的时候，就在界面的右下角，有一个代表着系统来源的印记。
那个印记的核心，也是这个该死的螺旋！
一股寒气，从肖恩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凉了。
搞什么飞机？！
老祖宗签个盟约，用的家族徽章，怎么会跟深渊邪魔的标志，还有他自己金手指的logo，用的是同一个核心图案？
这是一家公司流水线生产出来的吗？
还分了豪华版、盗版和免费试用版？
这他妈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肖恩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头撞进了一张编织了千年的巨网里。
《守护盟约》、深渊、系统……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骇人听闻的联系。
他的金手指，这个让他穿越异界、赖以生存的最大依仗，它的来源，绝对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它，或许从一开始，就和这个世界的最大黑暗，纠缠不清。
“肖恩，你怎么了？你的心跳得好快……”
怀里的伊格瑞丝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仰起挂着泪珠的小脸，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
肖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伊格瑞丝。
她的世界观刚刚才碎了一地，要是再告诉她，她家老祖宗的徽记可能跟灭世大反派有关，这姑娘怕是得当场宕机。
“我只是……也被这上面的历史震撼到了。”
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扶着伊格瑞丝的肩膀，让她站直身体。
“我们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有别的发现。”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此刻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
他必须搞清楚，这个螺旋符号，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领着伊格瑞丝，再次走近那面巨大的壁画。
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个小小的螺旋符号上。
他尝试着，在心里呼唤那个半残的系统。
“系统，扫描这个徽记，重点分析那个螺旋符号。”
【……滋……扫描模块……严重受损……无法执行……】
果然不行。
肖恩并不意外。
他盯着那个符号，仿佛要把它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邪恶石板上的螺旋，让他感觉到了阴冷与污染。
系统界面上的螺旋，给了他力量和希望。
而这壁画徽记上的螺旋，却透着一股古老、中正、仿佛是某种规则源头的气息。
同一个符号，三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恩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在他脑中萌生。
既然系统无法扫描，那他自己……能不能跟它产生某种交互？
他的身体，在接受了系统改造和熔岩果的淬炼后，已经远非普通人类可比。
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他看了一眼身旁还在为家族历史而纠结的伊格瑞丝，不动声色地向壁画靠近了一步。
“伊格瑞丝，你看这里。”
他抬起右手，指向徽记旁边的一行小字，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上面写的是不是始祖的名字？”
“嗯……是呀，提亚马特·灼鳞……”
伊格瑞丝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开始辨认那些古老的文字。
就是现在！
肖恩的左手，在伊格瑞丝看不到的角度，缓缓抬起，朝着那个镌刻在岩壁上的、致命的螺旋符号，伸了过去。
他的指尖，离冰冷的岩壁越来越近。
十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个符号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精神海中响起的低沉嗡鸣，让他整个脑袋都为之一空。
紧接着，那破破烂烂，一直处于“数据解析中”的系统界面，像是被电流狠狠地击中，猛地狂闪起来！
【警告！检测到同源高阶协议！】
【协议冲突！正在判定权限……】
【权限判定失败！发现未知覆盖指令！】
与此同时，肖恩伸出的那只手前，壁画上那个小小的螺旋符号，骤然亮起了一道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幽蓝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