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循血追踪觅巢穴
书店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金色的光芒从苏九的掌心溢出，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将林念肩上那个深可见骨的伤口笼罩。那狰狞外翻的皮肉，在金光的安抚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流血，破碎的血管和组织正在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缓慢地修复、连接。
苏九的脸，平静得可怕。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焦急的汗水，只有一双沉静如深渊的眸子。但这平静之下，却酝酿着足以倾覆江海的滔天杀意。六叔在一旁急得团团转，那柄巨斧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到苏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九爷，那股从苏九身上弥漫开来的、冰冷刺骨的气息，比他扛在肩上的斧刃还要锋利。
王德发缩在书架的角落里，已经彻底吓傻了。他看着眼前这超自然的一幕，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又看了看地上那截还在微微抽搐的、流淌着黑血的断臂，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寸寸地碾碎。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商业对手，也不是什么江湖术士，而是一群真正的……怪物。
“噗通。”
王德发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这一次不是求饶，而是纯粹的恐惧。他裤裆里的骚臭味，在这凝重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鼻。
几分钟后，苏九缓缓收回了手。林念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血色，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总算平稳了下来。他只是暂时稳住了她的生机，想要彻底痊愈，还需要后续的调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林念身上，然后站起身。
“六叔。”
“哎，九爷，俺在！”六叔一个激灵，立刻应道。
“守着她，也守着这家店。”苏九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再踏进这里一步。”
“放心吧九爷！”六叔将巨斧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地板砖都裂开了一道缝，“谁他娘的敢来，俺让他脑袋跟这地板一个下场！”
苏jiu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墙角那个还在流着黑血的断臂。他走了过去，蹲下身，没有丝毫嫌恶地伸出两根手指，沾了一点那粘稠腥臭的黑色血液。
血液入手冰凉，里面蕴含着一股极为阴邪和污秽的力量，像是无数怨魂的聚合体。
苏九站起身，走到书店中央的空地上。他以指为笔，以那黑血为墨，在地面上迅速勾勒起来。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看起来既古老又玄奥的追踪阵法，转瞬间便已成型。
当最后一笔落下，地上的血色符文猛地亮起一道妖异的红光，所有的黑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汇聚成一条细小的血线，如同一条赤色的灵蛇，在阵法中游走了几圈后，猛地指向了城市东南方的某个方向，然后瞬间黯淡下去。
“找到了。”
苏九吐出三个字，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九爷！”六叔忍不住喊了一声，“俺跟你一起去！”
苏九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飘了回来：“不用，杀人，我一个就够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书店门口，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书店里，六叔看着苏九离去的方向，狠狠地一拳砸在柜台上。他知道，九爷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他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地上发抖的王德发。
“你，死胖子！”六叔用斧子指着他，“滚去烧壶热水，再找些干净的毛巾来！要是林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俺不用九爷动手，现在就劈了你！”
王德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朝后厨奔去。在这一刻，能做点事，哪怕是烧水这种最卑微的活计，都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
夜色下的都市，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一道模糊的残影，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在楼宇的阴影中穿行。苏九的眼中，那条由黑血指引的、凡人看不见的红色丝线，清晰地延伸向城市边缘一个早已废弃的工业区。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在楼顶之间纵跃，每一次起落都悄无声息，如同在夜色中狩猎的鬼魅。路灯的光芒从他身上掠过，却仿佛照进了一片空洞的黑暗，无法留下任何影子。
十几分钟后，他落在一栋废弃工厂的楼顶。
这里曾经是城市的骄傲，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钢铁骨架和破败的厂房，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腐败的气味。
而那条红色的引路丝线，最终指向了最大一间厂房那扇紧闭的、被涂满了杂乱涂鸦的巨大铁门。
苏九落在铁门前，没有立刻进去。
他能感觉到，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场”。一个与他的“道场”截然相反的，充满了邪恶、混乱和死亡气息的场。整个厂房都被一个庞大而恶毒的阵法所笼罩，那些看似杂乱的涂鸦，其实是阵法最外层的伪装符文，它们像一张巨网，不仅隔绝了内部的气息，更是一个致命的陷阱，任何不懂行的人贸然闯入，瞬间就会被吸干精气，化作一具干尸。
“有点意思。”
苏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伸出手，没有去碰触铁门，而是并指如剑，对着门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涂鸦点，轻轻一划。
指尖金光一闪而没。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热刀切牛油的声音响起。那个作为阵法节点的涂鸦，瞬间扭曲、燃烧，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一环被破，整个大阵的气息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对于阵法的主人来说，这或许只是能量的正常波动，但对于苏九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他推开沉重的铁门，走了进去。
门后的世界，与外面截然不同。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废弃机器和生产线，而是一个被掏空了的巨大洞窟。洞窟的穹顶和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无数只正在呼吸的恶魔之眼，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硫磺与血腥的甜腻气味，让人闻之欲呕。地面上，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阵法，无数扭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巨大的、令人不安的图案，阵法的每一个节点上，都摆放着一具已经风干的人类骸骨。
这些骸骨，就是阵法的“电池”。
苏九的目光扫过全场，眼神愈发冰冷。要维持如此庞大的邪阵运转，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者葬身于此。
他收敛了全身气息，将自己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向洞窟深处潜去。这个阵法虽然恶毒，但布置得却不算高明，在他眼中，处处都是破绽。他如同一位最高明的舞者，在遍布杀机的舞台上，闲庭信步。
很快，他便穿过了外围的警戒区域，来到了洞窟的中央。
这里有一个用黑曜石砌成的高台，高台之上，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石座，石座上空无一人，但那股君临天下般的邪恶威压，却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高台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单膝跪地。
正是那个袭击书店的黑袍人。他的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用黑色的布条草草包裹着，但依旧有丝丝黑气不断冒出。此刻的他，显得狼狈而惶恐。
在他的面前，那半张被抢走的面具，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不祥的乌光。
“废物！”
一个嘶哑、阴冷，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声音，从空无一人的石座上传来，在整个洞窟中回荡。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仅被人斩断一臂，还把追踪印记带了回来！你该当何罪！”
黑袍人浑身剧烈地一颤，将头埋得更低了：“尊主息怒！属下……属下也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是……是同道中人，而且实力深不可测！属下无能，请尊主责罚！”
“哼，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狐禅罢了。”那个被称为“尊主”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不过，能破我的‘追魂印’，伤我的‘影奴’，倒也算有几分本事。但他坏了我的大事，就必须死。”
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罢了，面具既然已经到手，‘修罗之-泪’便算完整了。那个小丫头，是林国栋唯一的血脉，是开启面具力量最完美的‘钥匙’。本想将她活捉回来，现在看来，只能启动备用方案了。”
“传我命令，”那声音变得愈发阴森，“‘血祭’仪式，提前到今晚子时。用这半城怨气，催动面具邪力，我要让这件至宝，彻底为我所用！”
“是！”黑袍人领命，随即又迟疑地问道，“尊主，那……那个年轻人……”
“一只闯进蛛网的飞蛾而已。”
石座上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他会来的。这张网，就是为他准备的。正好，用他的血肉和道行，来做我们‘血祭’仪式最后的……祭品！”
阴影中，苏九的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祭品？
他看着高台上的那半张面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黑袍人，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抹森然的、嗜血的笑容。
今天，这里的确需要祭品。
但，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祭品，那可就说不准了。
ps：你认为那个所谓的“尊主”，究竟是人是鬼，还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