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66章：气运金网，百鬼夜行
那是一幅怎样的图景？
议事厅内，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仿佛都被扭曲了。
冰冷的合金墙壁、幽蓝的科技光带、代表着人类权力巅峰的七道光影，在这一刻尽数褪色，变得无足轻重。
所有人的“视野”都被强行拔高，来到了一个俯瞰众生的神明视角。
脚下，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恢弘巨网。
它由亿万道流光溢彩的金色丝线交织而成，覆盖了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楼宇，甚至每一个匆匆而过的行人，都是这张网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发光节点。
这，就是一座千万级人口都市的“气运”。是它的生命，是它的脉搏，是它存在于世的根本形态。
“这……这是……”
北首，那道代表着天枢大长老的威严光影，第一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活了近一个世纪，见证过战争与和平，见证过科技的飞速跃迁，却从未想象过，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城市，竟是以这样一种形态真实存在着。
这超越了认知，颠覆了信仰。
“城市的‘命’。”苏九的声音在每个人的灵魂中回响，平静，却带着审判般的冷酷。
秦越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到了，在那张巨大的金色命网之上，代表天枢总部的区域，是一片格外璀璨耀眼的光团，如同一轮小太阳，庇护着一方。但即便是这轮太阳的边缘，也沾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灰败。
他的心，如坠冰窟。
而更让他，让在场所有人感到彻骨寒意的，是那张本该辉煌壮丽的金色巨网上，那数十个大小不一、如同脓疮般触目惊心的——黑斑。
它们盘踞在城市的各个节点，贪婪地吞噬着金色的气运丝线，将原本的生机与活力，扭曲成衰败与死亡。每一个黑斑的核心，都散发着与那个血色徽记同源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不可能……这不可能……”西侧那道锐利如刀的光影喃喃自语，他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金融中心……那是城市的经济命脉，为什么……为什么会衰败成这样？”
随着他的意念，苏九的“道场”之力仿佛有所感应，将所有人的视角瞬间拉近。
他们“看”到了金融中心上空的气运形态。那片区域本该是金光万丈，财气如龙，可现在，那条象征着财富流动的金色巨龙，却被一团巨大的黑气死死缠住，龙鳞剥落，哀鸣阵阵。黑气之中，无数由贪婪、恐惧、绝望凝聚成的细小符文若隐若现，像一群啃食尸体的秃鹫，疯狂吸食着巨龙的血肉。
“十五年前的股灾。”秦越沙哑地开口，他想起了苏九刚刚在情报洪流中看到的那一幕，“不是意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不。”苏九摇了摇头，“比那更早。”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再次轻轻一点，视角切换到了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片老旧的工业区。
那里，是其中一个最大的黑斑所在。整个区域的气运几乎已经枯竭，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黑色，只有核心处，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还在缓缓转动，仿佛一个已经吃干抹净、正在打嗝的怪物。
“我靠！”猴子的投影猛地一跳，声音尖锐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老大！坐标吻合！这里就是三十年前爆炸的那个西郊化工厂！我们的档案里，那里的地磁场和空间参数至今都是一团乱麻！原来……原来不是数据异常，是那地方的气运……被抽干了！”
猴子像是疯了一样，双手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将天枢数据库里上百年来所有的悬案、重大事故、无法解释的集体性事件的坐标，一个个地标记在眼前的气运金网上。
一个又一个红点亮起。
无一例外，全部都精准地落在了那些大大小小的黑斑之上。
一个巧合是偶然。
十个巧合是预谋。
当上百个血淋淋的案例，全部指向同一个真相时，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习惯了用数据和逻辑来衡量一切的巅峰人物，此刻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孩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与无助。
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他们坚信不疑的秩序，在这张恢弘而残酷的气运金网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他们以为自己在守护家园，殊不知，这座房子早就被白蚁从地基开始，蛀得千疮百孔。
“它们……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她无法理解，“仅仅是为了破坏吗？”
“不，不是破坏。”
苏九的目光穿透了那些黑斑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它们是农场。”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看。”
视角再度变化。
这一次，苏九让他们看到了那些从黑斑中延伸出来的、极其隐晦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如同植物的根系，扎根在城市的腐烂之处，却将吸收来的“养分”——那些被污染和扭曲的气运——悄无声息地输送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输送的目的地，是一些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地方。
一座隐于闹市的道观。
一个会员制的私人会所。
一栋不对外开放的古董博物馆。
甚至……天枢某位退役高官名下的疗养院。
每一个目的地，都对应着一个在天枢档案里被标记为“中立”、“无害”甚至“友好”的玄学世家或隐秘组织。
真相，在这一刻，血淋淋地揭开。
源界势力负责制造“黑斑”，污染和破坏城市的气运。而那些潜伏在都市阴影中的本土玄学势力，则像是依附于这头巨兽的寄生虫，将这些被污染的气运二次吸收、转化，用以壮大自身，满足私欲。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饕餮盛宴。
被摆上餐桌的，是这座城市的“命”。
“混账！！”
一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在议事厅内炸响。
秦越双目赤红，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疗养院的坐标，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那位退役高官，曾是他的授业恩师！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先前那位提议隔离苏九的光影，此刻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恐惧：“我们……我们一直在与虎谋皮……不，我们甚至把豺狼当成了看家护院的猎犬！”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大长老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他光影中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苏九。”他转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这一切，还有救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苏九身上。
他们，这些曾经站在人类世界顶端的人物，此刻，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他们不久前还想审判和收容的年轻人身上。
苏-九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在那张巨大的气运金网上缓缓扫过，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在审视着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
那些黑斑，就像是已经扩散的癌细胞。有些已经病入骨髓，想要根除，必然要刮骨疗毒，会让城市元气大伤。有些，则刚刚形成，尚有挽回的余地。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其中一个不算太大，但气息却异常活跃的黑斑上。
那个位置，对应着城南的一片老旧住宅区。
那里没有金融中心的重要性，也没有工业区的历史遗留问题，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很容易被忽略。
但在苏九的“道场”洞察之下，这个黑斑却像一个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其内部的气运扭曲和衰败速度，远超其他区域。
它像一个被催熟的毒果，即将在下一刻，爆裂开来。
“大部分，病得太深，动不得。”
苏九终于开口，声音将所有人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但，想让一个病人活下去，不一定非要立刻切除所有的肿瘤。”
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向了城南那片老旧住宅区的光点。
“有时候，只需要切掉那个最活跃，最致命的，就能为整个身体，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秦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里？那里有什么？”
“现在还没有。”苏九的眼眸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但很快，就会有了。”
“那里，是下一个爆点。”
ps：当你发现身边最信任的人或事，都可能是谎言的一部分，你该如何重建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