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同事还在絮絮叨叨议论，话语像团模糊的白雾在耳边萦绕。“你说高少爷带这么大阵仗......”
“谁知道呢，没准就是借机度假......”这些声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往房间走去。
推开斑驳的玻璃门，空调冷气裹着油墨味扑面而来。许屹盯着手里泛黄的项目进度表，高笙勉的名字用红笔标注在负责人栏，像道刺眼的伤疤。
他扯松领带瘫进皮质转椅，金属椅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记忆突然闪回上周的会议——高笙勉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把玩着定制钢笔，漫不经心地说“这个项目我亲自跟进”，而自己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方案，就被轻飘飘地放在了角落。
“别瞎想了。”许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喉间泛起一丝苦笑。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房间，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带着娇俏女友去碧海蓝天的地方谈生意，不过是把工作当消遣。
而我们这些人，得守着这工作，对着电脑屏幕熬红双眼，
他望着窗外依旧湛蓝的天空，那里漂浮着大朵蓬松的云彩，像极了海边柔软的浪花。可属于他的“海边”，不过是报表堆砌的浪潮，和怎么也够不着的功劳簿顶端。
等项目结束，功劳簿上最显赫的位置，永远属于那个挥挥手就能调动资源的名字。
就在这时许屹的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惊得他一颤。接通后，谢的声音传来：“许科长，你好，我是谢氏集团的负责此次项目的人小韩，请问您今天几点到我们公司！”
“韩工，你好，我们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许屹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好情绪，起身收拾桌上的文件。李建仁与陈芳见状，也赶忙收拾起来，他们把资料塞进公文包，又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衬衫，走出房间。
三人在赵逸辰的陪同下，坐车到达谢氏集团，接待人员将他们引到会议室。
刚坐下，门被推开，谢知浩带着几个下属走进来。
谢知浩看到许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笑容让许屹心里一紧。
“许科长，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来了？高少爷呢？”谢氏集团的谢知浩端坐在会议桌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许屹身后仅有的两名随行人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会议室水晶吊灯洒下冷冽的光，映得众人的影子在深棕色胡桃木桌面上拉得老长。
许屹微微欠身，黑色西装笔挺得如同他此刻紧绷的神经：“谢总，我们高部长初次来百越，想先看看这边的风景，工作上的事我来负责。”他刻意咬重“负责”二字，试图用沉稳的声线掩盖心底因高笙勉缺席而生出的不安。
“好，没有想到高少爷还挺好玩，真的是小孩心性。”谢知浩靠向椅背，发出一声带着几分嘲讽的轻笑。
会议室里随之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许屹耳中。
随着谢知浩抬手示意，会议正式开始。赵逸辰起身时，深灰色西装面料泛起冷硬的光泽。他手持激光笔，对着投影幕布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语调抑扬顿挫地阐述方案。
那些精准的设计，环环相扣，如同精心编织的罗网，引得谢氏集团的高管们频频点头，赞许的低语声在会议室里流淌。
许屹却如坐针毡。当赵逸辰说到关键处，谢知浩侧身与身旁副手交换眼神，全程赵逸辰都没有看他一眼。这种被无视的羞辱感，比刀尖划过皮肤更让人刺痛。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表面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翻涌着滔天巨浪：“高笙勉，这次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没有真本事，靠家世撑不起台面！”
昨日傍晚，谢家庄园五公里外的盘山公路突然被尖锐的警笛声刺破。三辆警车如同离弦之箭，红蓝警灯在密林中疯狂闪烁，惊起林间归巢的飞鸟。轮胎与粗糙路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扬起的尘土在夕阳余晖里翻滚，形成一道道浑浊的烟柱，蜿蜒着没入渐浓的夜色。
警车内，张春生紧握着对讲机，指节泛白。他的警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处细密的汗珠，在警灯映照下泛着冷光。
身旁年轻警员小吴不断刷新着定位信息，车载电台里不时传来嘈杂的交流声：“A组已抵达山脚！”
“b组正在排查岔路口！”
“c组注意，东侧山路有可疑轮胎痕迹！”
此起彼伏的汇报声中，张春生目光如炬，盯着前方盘山公路的弯道，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命令：“加速，保持警戒！”
车队浩浩荡荡向深山挺进。车灯劈开黑暗，却照不亮密林深处潜藏的危险。
山间夜风裹挟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吹得警车上的警灯左右摇晃，仿佛不祥的预兆。
张春生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枯树，眉头越皱越紧——这片区域曾是废弃的矿脉，地形复杂，遍布废弃矿洞，若真有人蓄意藏匿，搜寻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夜色渐深，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冷辉。经过整整一夜地毯式搜寻，在黎明破晓前，警犬突然在一处隐蔽的矿洞入口发出狂吠。
矿洞外杂草丛生，生锈的铁门半掩着，隐约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张春生率先掏出手电筒，光束刺破洞内的黑暗，潮湿的岩壁上布满青苔，地面散落着废弃的矿车零件和发霉的麻袋。
沿着狭窄的通道深入，手电筒的光斑突然扫过三个并排摆放的银灰色冷藏箱。
冷藏箱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张春生心跳陡然加快，示意警员小心靠近。当第一个冷藏箱被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腐臭混合着寒意扑面而来，箱内赫然蜷缩着一具高度腐烂的男性尸体，皮肉肿胀外翻，五官早已难以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