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草原还裹着薄霜，雄鹰部落的帐篷顶沾着细碎的白，巴图已经牵着三匹骏马站在大帐前，马背上捆着干粮和水囊，弯刀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黑石山的路不好走，这几匹马给你们代步，”巴图把缰绳递给萧策，又掏出个羊皮袋，“这里面是草原的‘指路粉’，撒在地上能留痕迹，免得你们在石山绕晕。”
萧策接过羊皮袋，指尖蹭过袋口的毛边，沉声道：“多谢巴图首领，等我们拿下粮窝点，定把粮食分一半给部落。”
七侠已经收拾妥当：萧策的玄铁剑斜挎在背，剑鞘上的霜气还没散；柳轻眉把羊皮地图折好塞进袖中，子母银梳紧贴着账本，指尖总忍不住摸两下确认；李伯言的圆头木枪缠了新麻绳，握在手里更稳；沈玉瑶的布包里装着醒草粉末和画满草药的纸，软鞭缠在手腕上，水玉碎片沾了点霜，亮晶晶的；苏砚的箭囊里添了三枚铜铃箭，木弓斜靠在肩上；云舒的风纹短刀别在腰后，掌心时不时泛起淡青色的风纹，像是在热身；宋明远则把小满的小布包系在自己腰间，里面装着草哨和几块麦饼，货郎秤挂在马侧，晃悠着打节奏。
小满攥着宋明远的衣角，仰头看他：“爹爹，我会乖乖在山外等你们，不捣乱。”
宋明远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咱们小满最乖，等下你帮着看马，要是看到有陌生人靠近，就摇草哨，知道吗？”
小满用力点头，把草哨塞进嘴里含着，小眼睛亮晶晶的——他知道，这是自己能帮上忙的事。
七侠翻身上马，萧策勒住缰绳，目光扫过众人：“苏砚、云舒，你们先往前探路，用铜铃箭传信号——一声是安全，两声是有布防，三声是遇敌；我和伯言、玉瑶走中间，留意两侧的醉马草；轻眉、明远，你们跟在后面，轻眉核对地图，明远看着小满，别让他跑远。”
“好！”众人齐声应下，苏砚和云舒率先策马往前，马蹄踏过薄霜，留下一串浅印。
草原的风越往东边越急，黑石山的轮廓渐渐清晰——灰黑色的岩石堆叠着，像一头卧在草原上的巨兽，山脚下隐约能看到山洞的入口，洞口旁插着几面黑色的旗，是马匪的标记。
苏砚和云舒勒住马，躲在一块巨石后。苏砚侧耳贴紧岩石，闭着眼听了片刻，指尖轻轻点了点耳廓：“洞口有六个马匪，三个守着门，两个在周围巡逻，还有一个坐在石头上喝酒，脚步声很重，应该都带着刀；山洞里能听到马蹄声，大概有十匹马，都拴在左侧的石槽边。”
云舒抬手往洞口方向挥了挥，风卷着几片枯草飘过去，落在巡逻马匪的脚边。马匪踢开枯草，骂骂咧咧地往石槽走，正好经过一片深紫色的草——是沈玉瑶说的醉马草。
“醉马草就在石槽旁边，”云舒压低声音，对赶上来的众人说，“要是能让马匪的马吃了，他们肯定乱套。”
沈玉瑶立刻翻身下马，蹲在路边找了株醉马草，捏了捏叶子：“醉马草的叶子有甜味，马喜欢吃，但吃了半个时辰就会晕。咱们可以把叶子摘下来，撒在石槽的草料里，再用风把气味吹过去，引马过来吃。”
柳轻眉展开羊皮地图，指着山洞旁的一条小路：“这里有个侧洞，能通到石槽后面，咱们派两个人从侧洞过去撒醉马草，其他人在正面吸引马匪的注意力。”
“我去侧洞！”沈玉瑶立刻举手，眼里闪着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请缨去做“关键事”，“我认识醉马草，不会撒错，还能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毒草，防止咱们的人误碰。”
李伯言跟着下马，把圆头木枪背在背上：“我跟你一起去，侧洞说不定有碎石，我帮你开路。”
萧策点头：“那我和轻眉、苏砚在正面，苏砚射支空箭引马匪往东边看，我和轻眉趁机靠近洞口；云舒用风把醉马草的气味吹向石槽，引马过去；明远带着小满在巨石后守着，要是有马匪跑出来，就用货郎秤挡一下，等我们支援。”
分工完毕，沈玉瑶和李伯言拿着摘好的醉马草，往侧洞方向走。侧洞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过，李伯言走在前面，用木枪拨开挡路的碎石，时不时回头问：“能跟上吗？小心脚下的石头，别摔了。”
“能跟上，”沈玉瑶跟在后面，手里的醉马草攥得很紧，“师兄，你看前面，石槽的影子就在那里，马匪的马应该就在里面。”
两人慢慢挪到侧洞尽头，透过石缝往外看——石槽边拴着十匹黑马，马匪正拿着草料往槽里倒。沈玉瑶屏住呼吸，等马匪转身去喝酒时，飞快把醉马草撒进草料里，云舒立刻跟风，淡青色的风卷着醉马草的甜味飘过去，马儿立刻凑过来，大口吃起草料。
“成了！”沈玉瑶小声说，拉着李伯言往侧洞外退——按时间算，半个时辰后马儿就会晕。
正面的苏砚已经搭好铜铃箭，“咻”的一声射向东边的天空，铜铃“叮铃铃”响个不停。守洞口的马匪果然被吸引，纷纷往东边看：“谁在那儿放箭？！”
萧策趁机带着柳轻眉往洞口挪，玄铁剑悄悄出鞘，剑刃藏在袖中。就在这时，石槽边的马儿突然躁动起来，有的甩着尾巴原地转圈，有的跪倒在地，发出“嘶鸣”——醉马草起效了！
“怎么回事？！”马匪们慌了，纷纷往石槽跑，没人再盯着洞口。
萧策眼神一凛，对众人说：“动手！”
苏砚的铜铃箭再次飞出，正好射中守在洞口的马匪的刀鞘，刀“当啷”掉在地上；云舒用风卷起碎石，打在巡逻马匪的脸上，疼得他们直咧嘴；萧策和柳轻眉冲上前，萧策的玄铁剑抵住一个马匪的喉咙，柳轻眉则用银梳的梳齿抵住另一个马匪的手腕，冷声道：“别动！山洞里的粮食在哪？”
马匪们看着倒地的马儿，又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吓得浑身发抖：“在……在山洞最里面，用石门锁着，钥匙在……在头领身上。”
沈玉瑶和李伯言也从侧洞冲出来，沈玉瑶甩出软鞭，缠住一个想跑的马匪的脚踝，用力一拉，他摔在地上；李伯言的木枪则架在另一个马匪的肩上，声音沉了些：“把头领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躲在巨石后的宋明远听到动静，抱着小满走出来，小满看到倒地的马儿，小声问：“爹爹，那些马是不是生病了？我这里有草哨，吹给它们听，会不会好一点？”
宋明远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等下咱们让巴图首领的人来照顾它们，小满的心意，马儿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山洞里突然冲出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手里拿着把大刀，吼道：“谁敢抢老子的粮？！”
萧策立刻迎上去，玄铁剑和大刀碰撞在一起，火花溅在地上：“镇国公的狗腿子，也敢在这里作恶？”
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狞笑：“原来你们是来坏国公爷的事！今天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他挥着大刀往萧策砍来，萧策侧身躲开，剑刃划过汉子的胳膊，留下一道深痕。汉子疼得大叫，却更疯狂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柳轻眉趁机绕到他身后，用银梳的梳齿戳向他的腰眼，汉子“哎哟”一声，动作慢了半拍，萧策趁机用剑抵住他的喉咙，冷声道：“把石门钥匙交出来！”
汉子还想挣扎，李伯言已经走过来，木枪顶住他的后背：“别硬撑了，你的人都被我们制服了。”
汉子看着周围被绑住的马匪，又看了看倒地的马儿，终于泄了气，从怀里掏出把铜钥匙，扔在地上：“钥匙在这儿……粮洞里有很多粮，你们要就拿去吧……”
柳轻眉捡起钥匙，对众人说：“我和苏砚、云舒去开石门，确认粮食；萧策、伯言、玉瑶看着马匪；明远带着小满在洞口守着，别让其他人靠近。”
众人立刻行动，柳轻眉拿着钥匙走进山洞，苏砚和云舒跟在后面——山洞里很暗，苏砚掏出火折子点亮，能看到两侧堆着的粮袋，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石门。
柳轻眉用钥匙打开石门，门后是更大的空间，粮袋堆得像小山，上面还盖着镇国公府的徽记。“真的有这么多粮，”云舒忍不住说，“够流民和部落吃好几个月了。”
苏砚侧耳听了听，对柳轻眉说：“里面没有其他动静，应该只有粮食，没有埋伏。”
柳轻眉松了口气，掏出账本，在粮袋上比对了一下徽记——和账本上记录的一模一样。她笑着说：“又拿到一个证据，离京城又近了一步。”
山洞外，沈玉瑶正帮着宋明远绑马匪，小满则蹲在倒地的马儿旁边，轻轻摸了摸马的头，小声说：“马儿别怕，等下就有人来救你了。”
朝阳渐渐升高，霜气散了，草原的风带着粮食的香气飘过来。七侠看着山洞里的粮堆，又看了看身边的小满和被制服的马匪，心里都透着一股踏实——而接下来的赴京之路，不管有多难，他们七人，加上身边的小满，都会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