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后的院门再次打开时，出来的不是灰衫少年，而是个穿浅蓝长衫的青年。
他袖口绣着细小的风纹，手里捧着个木盒，走到三人面前时，目光先落在萧策的玄铁剑上，又转向柳轻眉的布包，最后停在宋明远攥紧的油纸包上，眼神软了软。
“在下苏砚，听风阁弟子。”青年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槐树叶，“长老看过柳姑娘的信，说账本是关键，让我先接下。至于宋大哥找孩子的事，长老也吩咐了，听风阁会帮着查——我们最擅长听声辨位，只要小满还在城西，总能找到线索。”
柳轻眉松了口气，把布包递过去：“多谢苏先生。这账本里记着镇国公从江南到西域的私贩路线，还有他买通户部官员的证据，我爹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抓的。”
苏砚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里锁好，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柳家主是个好人，去年江南闹水灾，他还捐了不少丝绸给流民。长老说，救他也是救江南的商户。”他顿了顿，看向宋明远，“宋大哥，你能再说说小满的事吗？比如他喜欢玩什么，说话有没有特别的习惯？”
宋明远赶紧把寻人启事拿出来，指尖在“左眉角有痣”那行字上反复摩挲：“小满喜欢吹柳笛，还爱跟在我后面学摇铃铛，说话总把‘爹’叫成‘爹爹’，软乎乎的。他走丢那天，穿的蓝布褂是他娘绣的，衣角有个小松鼠……”说着，他声音就哑了，把油纸包打开一角，露出半块米黄色的麦芽糖，“他最爱吃这个，走的时候还揣了两块，说要留一块给我……”
苏砚的目光落在麦芽糖上，耳朵轻轻动了动——他听见宋明远心跳里的慌，听见柳轻眉悄悄攥紧银梳的动静，还听见巷口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混着风里的铃铛响。
“有人来了。”苏砚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脚步声很轻快，像是个姑娘，还带着点……鞭子甩动的声音？”
他话音刚落，巷口就拐进来个穿粉裙的少女。她扎着双马尾，腰间系着条软鞭，鞭梢缀着颗水玉，跑起来叮当作响。看见槐树下的四人，她眼睛一亮，朝苏砚挥手：“苏砚哥！我找你好久啦！墨长老让我把这个给你！”
少女跑到近前，才发现萧策和宋明远，愣了愣，随即笑着拱手：“我叫沈玉瑶，也是听风阁的，不过我刚入门没多久，还不会听声辨位，只会耍鞭子！”她晃了晃手里的软鞭，水玉撞在鞭柄上，声音清脆，“苏砚哥，这是墨长老给你的信，说让你看完就去草原找商队，他们可能知道镇国公的私贩中转站在哪。”
苏砚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起：“长老说，草原逐风商队的巴图头领，手里有西域兵器库的地图，镇国公最近在往那里运私兵，我们得赶在他之前拿到地图。”他抬头看向萧策，“萧大哥，你之前走南闯北，去过草原吗？”
萧策靠在槐树上，玄铁剑的剑穗被风吹得晃了晃：“去过。巴图是个讲义气的人，只要说清是为了查私贩，他会帮忙的。”
柳轻眉立刻接话：“那我也去！我爹可能被关在西域，账本里提过兵器库附近有个地牢，说不定他就在那儿。”
宋明远也赶紧点头：“我也去！小满可能被镇国公的人带到草原了，我得去找他。”
沈玉瑶眼睛更亮了：“那我也去！我还没去过草原呢，正好跟你们一起！苏砚哥，你看咱们这么多人，正好能凑个队！”
苏砚没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槐树顶上的铜铃。风又吹过，铜铃响了，他忽然笑了笑：“长老说，听风阁的人，从来不是独行。咱们这队，还差一个人——不过没关系，说不定在路上能遇到。”
他把木盒交给沈玉瑶，让她先送回听风阁总阁，自己则带着萧策、柳轻眉和宋明远往城门口走。巷口的槐花香飘过来，混着麦芽糖的甜香，还有沈玉瑶软鞭上的水玉声，像一首温柔的歌，陪着他们，走向草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