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兵分三路。
文潇的脚步不快，看着身边那个悠哉游哉、仿佛只是出来闲逛的大妖，终于还是没忍住：“你为何总要招惹小卓？吴统帅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过，当真不怕她出手教训你？”
赵远舟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你这就不懂了”的神情，他甚至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的语调说道：“我这是在成人之美。”
文潇的脚步一顿，脸上写满了荒唐。
“成人之美？”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只觉得这猴子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你还不信？”赵远舟见她这副表情，兴致更高了，“你仔细想想，吴大统帅什么时候维护过旁人？可唯独对小卓大人，次次都护着。”
他伸出一根手指，煞有其事：“还有昨日，那柄金光闪闪的剑架在我脖子上，你们叫破喉咙她都不理。小卓大人就喊了一声‘住手’，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她立刻就收手了。你觉得，那位杀伐果断的统帅，是会听劝的吗？”
见文潇陷入思索，赵远舟又补充了关键性证据，学着早上吴辞那清冷的语调，念叨起来。
“‘君子如兰，心怀正义’。呕——你听听，这话，说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换了你，你能对着死对头，把他夸成一朵花儿吗？”
文潇彻底沉默了。
她原以为，那只是吴辞出于大局的权衡，或是对卓翼宸品性的认可，却从未将这些独立的事件串联起来，从这种荒谬的角度去审视。
赵远舟看着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满意地笑了起来。
“所以啊，我这不叫招惹。我这叫添柴加火，催人开窍。文潇大人，桩桩件件，你若还当是同僚间的寻常维护，那可真是，”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太不解风情了。”
他看着文潇的脸色从困惑，到震惊，再到一种了然的、混杂着欣慰的复杂神情，心中暗自满意。
毕竟只要将那两人凑成一对，卓翼宸，自然就不会对文潇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与此同时。
被谈论的吴辞与卓翼宸正走在前往抛尸湖泊的路上。
吴辞一直在心中复盘着赵远舟的表现。
玩世不恭是假，有所欺瞒是真。
既然他的目标是白泽令和白泽神女，神女大人目前就是安全的。
可是，缉妖司的人是如何肯定他的安全性？
“你们为什么相信大妖？”吴辞问道。
“文潇与他立了血契。”卓翼宸想起文潇在提及血契时的笃定。卓翼宸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强行让自己信服的沉稳，“契约之力，他不敢违背。”
这既是说给吴辞听，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卓大人。”吴辞停住脚步，坦言，“不放心就去找他们，这里有我。”
清冷的声音，如同投入湖心的一块坚冰，瞬间砸碎了周遭所有的风声。
卓翼宸的心脏在胸膛里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不是商量，不是建议，而是一个陈述，一份承诺。一份将所有凶险都揽于己身，为他荡平后顾之忧的承诺。
八年来，他习惯了独自背负，习惯了将所有人都护在身后，习惯了做那个最坚实的屏障。可此刻，却有人站了出来，用最平静的语调，最坦荡的姿态，告诉他——
这里有我。
一股灼热的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涌起，迅猛地冲刷着他四肢百骸，最终悉数汇聚于脸上。
“我……”他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厉害，只挤出一个不成调的音节。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口那份翻江倒海般的震动与窘迫，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却不敢看她，“你伤势未愈，一人留下，我也不放心。”
吴辞看着卓翼宸，没明白他怎么就突然脸红了，随后点点头，“那便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