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板车轱辘“吱呀”响。苏清月坐在板车边缘，手里攥着竹料清单，心里还想着刚才在邻村看到的景象——成片的苹果树站在田埂边，枝桠上刚谢的花瓣还沾着点粉，树下堆着几个装满苹果的竹筐，邻村的老王正跟收购商算账，笑得合不拢嘴。
“清月嫂子，到地方了！”拉板车的张二柱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竹编厂，“你进去买竹料，我在这儿等你。”
清月点点头，刚要进竹编厂，就被老王喊住：“清月啊，你这是买竹料编篮？正好，我刚卖了一百斤苹果，赚了五十块，走，去我家喝碗水，跟你说说种果树的事。”
跟着老王走进果园，清月蹲在果树下，指尖碰了碰刚长出来的小苹果，青溜溜的，比指甲盖还小。“老王叔，您这果树种了几年了？一年能赚多少？”
“种了三年，今年刚开始结果。”老王蹲下来，掰着手指头算，“一亩地种五十棵，今年收了两千斤，一斤五毛，就是一千块！比种玉米强多了，种玉米一亩才收两百斤，卖二十块，差远了。”
清月心里一动——顾家屋后有块半亩的空地，之前种玉米产量低，后来荒了，要是种上苹果树，三年后就能有收入，以后盖新房、王磊上学的钱都有盼头了。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喝完水就匆匆买了竹料，催着二柱赶紧回家。
板车刚到院门口，清月就跳下来，正好撞见顾晏廷从乡上回来，手里还拿着份乡上的农业报表。“晏廷，我跟你说个事！”她拉着他的胳膊，眼里亮闪闪的，“我今天在邻村看到老王叔种的苹果树，一年能赚一千块！咱们家屋后的空地，不如也种果树，既能卖果子，又能增加收入，比只种玉米强多了！”
晏廷放下报表，走到屋后的空地边，蹲下来摸了摸土壤——黑黝黝的，很肥沃，之前种玉米时就觉得这地适合种果树。“这主意可行，”他点点头，“不过得跟娘商量商量，她这辈子种庄稼，怕是舍不得这块地。”
果然，晚饭时跟李桂英一提，她就皱起了眉，手里的筷子顿在碗边：“种果树？不行不行！我听老辈人说，果树要等三四年才能结果，这几年地里都没收入，咱们吃啥？不如种玉米，当年就能收，虽然赚得少，可踏实。”
清月赶紧放下碗，拿出之前反季节种植的账本，翻到玉米那页：“娘，您看，去年咱们种半亩玉米，收了一百斤，卖了十块钱。要是种果树，第三年开始结果，半亩地最少收一千斤，一斤五毛就是五百块，以后每年都有，长远来看比种玉米划算多了。”
“可这三年咋办？”李桂英还是犹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碗沿，“万一果树不结果，这几年的功夫、买果苗的钱，不都白费了？我这心里不踏实。”
“娘，咱们可以在果树下套种蔬菜啊！”清月赶紧补充，“春天种菠菜、香菜，秋天种萝卜、白菜，这些蔬菜当年就能收，既能自己吃，还能拿到镇上卖，这三年也不会没收入。上次我种的反季节菠菜，不就赚了三百块？”
坐在旁边的招娣突然举手，嘴里还嚼着红薯：“娘，种果树好！以后我就能吃苹果了，还能帮着浇水、施肥！”
晏廷也帮腔：“娘，清月考虑得长远。现在乡上都在推广经济作物，种果树是趋势。我明天去乡上问问，县农技站有优质果苗，还能免费咨询种植技术，肯定不会种不好。”
李桂英没说话，低头扒着饭，心里却在算账——种玉米一年十块，种果树三年后每年五百块，还能套种蔬菜，确实划算。可她还是怕出意外，毕竟没种过果树，心里没底。
这事搁了两天，清月正跟张兰编竹篮，邮递员突然送来一封信，是王磊寄来的。张兰拆开信，念到一半突然停住，笑着说：“清月嫂子，王磊在信里说，支持你种果树的主意！”
清月赶紧凑过去，看着信上的字：“嫂子，我在学校图书馆借了《果树种植技术》，知道苹果树种三年结果，秋冬要剪枝、春天要施有机肥。咱们乡适合种红富士，抗病性强，果子还甜。我暑假回来帮家里剪枝，您要是有不懂的，就给我写信，我问学校的农学老师。”
“你看，连磊子都支持！”清月把信递给李桂英，“磊子在学校学了专业知识，还能帮咱们出主意，肯定不会出问题。娘，咱们就试试吧，以后盖新房、招娣上学，都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李桂英拿着信，反复看了几遍，王磊写的“长远之计”四个字，像颗定心丸。她想起之前清月靠编竹篮、反季节种植，把家里的日子一步步变好，心里的顾虑慢慢散了。“行，听你们的！”她放下信，语气终于松了，“不过咱们得好好种，不能马虎，要是种不好，可就白忙活了。”
“您放心！”清月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我明天就跟晏廷去县农技站，问问果苗的事，再要份种植手册，肯定把果树种好。”
第二天一早，晏廷推着自行车，载着清月往县农技站赶。路上，清月坐在后座，手里画着果园的草图：“咱们种五十棵果苗，行距两米，株距一米，树下春天种菠菜，秋天种白菜，冬天还能盖塑料膜保温，明年就能收蔬菜了。”
“想得真周到。”晏廷笑着回头，“到了农技站，我问问能不能申请点农业补贴，买果苗能便宜点。”
县农技站的张技术员听说他们要种果树，赶紧拿出果苗清单：“红富士果苗最适合你们乡，抗病、高产，一棵五毛，买五十棵就是二十五块。我再给你们份种植手册，里面写着啥时候剪枝、啥时候施肥，照着做肯定能结果。”
清月接过手册，里面的插图很清楚，春天施腐熟的羊粪、夏天防蚜虫、冬天剪病枝，每一步都写得明明白白。“谢谢张技术员，我们要是有不懂的，能来问您吗？”
“当然能！”张技术员笑着说，“以后你们的果园要是种得好，还能帮你们联系收购商，不用愁卖不出去。”
抱着五十棵果苗往回走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清月坐在板车上，看着用布包好的果苗，心里满是盼头——三年后，这些小树苗就能结出红彤彤的苹果，到时候家里的收入能翻好几倍，盖新房的钱、王磊的学费，都有了着落。
刚到村口，就看到李桂英、张兰和招娣在等。招娣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果苗：“嫂子，这就是苹果树吗？什么时候能结苹果啊？我想吃甜苹果。”
“三年后就能结，”清月笑着说，“到时候你帮着浇水、施肥，结了苹果先给你吃最大的。”
李桂英蹲在果苗旁，仔细看了看根系：“这果苗看着就壮实，咱们明天就种，我去准备有机肥，用去年攒的羊粪，保证果树长得好。”
张兰也说：“我帮着挖坑，二柱哥和三妹肯定也愿意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一天就能种完。”
夕阳西下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围着果苗商量种植计划。晏廷画了果园的分布图，清月标注了浇水的渠道，李桂英准备有机肥，招娣则惦记着以后在树下种向日葵。风里带着希望的味道，清月看着眼前的家人，心里踏实得很——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不管是种果树还是编竹篮，日子肯定能越过越红火，盖新房的梦想，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