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睁开眼。
他没动，也没抬头看那颗大得离谱的晶体。刚才那一波红光警告还记着呢，谁没事盯着老板心口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在柱子背面抠出的几道痕迹还在，歪歪扭扭像狗爬。但没关系，能看懂就行。他记得每一块石板变色的时间，也记住了光带闪动的顺序。现在差的是动手试一试。
他把破剑从腰间解下来，轻轻放在腿上。剑身有点凉，像是刚从井里捞出来。他用手指顺着剑刃滑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反应。这破玩意儿平时除了砍野菜就是挂烤肉，指望它干大事不现实。
但他现在也不需要它多厉害，只要别在这时候掉链子就行。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北方雪原的地脉震动。那时候他们路过一片冰川，地面每隔七下就会抖一次，频率很稳，像有人在底下敲鼓。他抬起脚，用脚尖轻轻点地，一下，两下，节奏慢慢跟上。
头顶那条蓝色光带晃了一下。
不是错觉，是真晃了。
他继续点，力度不变。过了几息，一股淡淡的能量从晶体边缘分离出来，像水流一样顺着光带滑下，最后钻进地面漩涡口不见了。
“成了。”他低声说。
不是多大的动静，但这是第一次，他用自己的节奏引动了能量流动。之前都是被推着走，灵力乱窜，心跳跟着晶体跑。现在反过来，他让能量听他的。
他没急着换下一个。反而闭上眼，把刚才那段节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脚尖点地的间隔，呼吸的深浅，体内灵力运转的路线，全都重新梳理一遍。不能靠运气，得变成习惯。
休息片刻后，他转向红色能量丝。
西边沙漠风暴那次最猛，风沙卷着火球满天飞，地脉震动毫无规律，狂暴得很。他试着用脚快速敲击石板，轻重不一，快慢不定。同时屏住呼吸，让体内的灵力也跟着乱起来。
红色能量丝立刻躁动，像被惊醒的蛇群四处乱撞。有一股直接冲向他面门，他赶紧抬手挡住，结果那股热流顺着胳膊滑进丹田，烫得他差点叫出声。
但他没撤。反而咬牙把这股热流压住，用剑柄轻轻敲膝盖，打出一段稳定节拍。就像给疯马套缰绳，一下，两下，三下……那股乱流竟然慢慢顺了，开始按他的节奏流转。
最后这股热流稳稳停在经脉里，暖洋洋的，不伤人。
“行啊，还能打工。”他咧嘴一笑，“原来你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他收手调息，额头出了层汗。虽然只用了不到百分之一的能量，时间也不长，但这是实打实的控制。不是吸收，不是被动承受，是他主动引导，并且成功了。
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温度还是高，但裂痕里不再冒黑烟。刚才那两次操作，晶体都没再发红光警告。看来只要不碰核心，只是借用外围能量，它默认你是系统管理员之一。
他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这个系统真的像机器一样运行，那应该有“权限”这种东西。他现在顶多是个实习生，刷脸进来了，能碰几个按钮，但不能改程序。可要是能找到更高权限的入口……
他抬头看向地面。
那些石板还在轮替变色，青、黄、灰白交替出现。他盯着其中一块，从泛白到冒红光，全过程三十息。他记下了位置和顺序，发现十二块关键石板围成一个圈，正好对应十二个区域的变化节点。
他试着预测下一块会变色的板子，提前把脚移过去。
刚站上去，那块板子果然开始泛白。
“路径循环，能量映射。”他小声总结，“踩对地方，就能调动对应区域的力量。”
他回到柱子旁坐下，继续记录。这次不只是刻痕，他还用指尖蘸了点口水，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图。金丝连火山，蓝丝通水脉，红丝绕战场。每个节点都标了震动频率和能量强度。
他越画越顺，脑子里那张“总控图”也越来越清晰。
这地方确实不是宝库，是台超级机器。晶体是主机，光带是线路，石板是接口。普通人进来只会被吸干，但他不一样。他看过太多老头画饼，听过太多系统提示音，早就练出一身反套路本事。
别人看到“请登录”，他就想拔电源。
别人看到“恭喜获得”，他就怀疑是不是要扣费。
现在这系统想让他当宿主？做梦。他要当也是当临时工，签一天算一天那种。
他活动了下手腕，准备再来一轮实验。
这次他选中一块黄色石板，对应东部平原。那边最近草长得太快，森林一夜之间蹿高十丈，像是打了激素。他回忆那种缓慢而持续的生长节奏，用脚掌轻轻碾地，模拟根系扩张的波动。
片刻后，一条金色光带微微闪烁，一丝温和的能量从晶体滑出，顺着光路流入地下。
他感觉到脚下石板温度上升了一点。
“有效。”他点头。
他又换到另一块，尝试同时调动两种能量。脚尖点青板，脚跟压黄板，左右节奏不同。头上两条光带同时反应，蓝金交汇处出现短暂融合，生成一股新的淡紫色能量流，一闪即逝。
“哦？”他眼睛亮了，“还能合成？”
他正准备再试一次，忽然胸口一闷。
不是疼，是一种压迫感，像是有人在他背后贴了块热铁板。他立刻停下动作，呼吸放慢，手指搭回剑柄。
玉佩又热了。
他低头看，裂痕中的光丝比刚才更细，几乎看不见。但温度一直在升，说明外部压力在加大。
“催什么催。”他嘀咕，“我才刚上岗，还没领工牌呢。”
他没慌。反而觉得有点意思。这系统越着急，越说明他摸到了边。要是真无关紧要，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
他重新坐好，把破剑横放在腿上。这次他不急着试验新组合，而是把之前成功的几种模式重复做了一遍。脚尖点蓝板三次，停顿，再敲红板五下，中间穿插一次呼吸紊乱。
每一次，光带都有反应。能量流动越来越听话。
他甚至发现，只要节奏对了，不需要一直踩在石板上。哪怕站在旁边，也能通过震动传导影响节点。
“熟练度涨了。”他心想，“看来这活儿能转正。”
他抬头看了眼晶体。它还在缓缓旋转，七彩光芒流动如常。但他在里面看到了一点变化——每当他成功引导一次能量，晶体内部的流光就会轻微顿一下，像是程序卡帧。
“你也有延迟？”他笑出声，“原来你也不是无限算力。”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坐太久，膝盖有点僵。但他眼神比之前亮了不少。不再是那个只想逃出去的倒霉蛋，而是一个刚刚摸清规则的技术员。
他知道现在能做什么，也知道不能碰什么。
他把破剑重新挂回腰间，玉佩塞进衣服内侧。手指划过剑穗，那根老者送的玉佩轻轻晃了一下。
“你说我怕上班？”他自言自语，“可我现在就是在上班。”
他走到第三根柱子旁，站定。这里是震动最稳的位置，也是他标记的安全区。
他抬起手，对着空中虚点两下，像是在按某个不存在的按钮。
头顶那条蓝色光带应声闪了一下。
他笑了。
“系统后台，访问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