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回宿舍的。
意识模糊，四肢百骸都残留着那种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又混合着过电般的酸麻感，肌肉时不时还会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灵魂仿佛已经离体，飘在半空，怜悯地俯瞰着下面这具冒着青烟（心理作用）的躯壳。
一头栽进浴室，让冰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那些被木剑抽出的红痕和被电棍重点照顾的穴位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我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惨无人道的特训。
凌清霜的双持教导，配合唐紫尘的“唐门特调”，效果拔群，后劲更是十足。我甚至怀疑现在打个嗝都能喷出电火花来。
然而，当最初的极致痛苦和疲惫缓缓褪去后，一种奇异的感受开始从身体深处浮现。
就像被暴雨狠狠冲刷过的土地，虽然泥泞不堪，却也变得格外通透干净。
我下意识地内视己身。
丹田内，那丝烛龙气血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了几分，不再是散漫的状态，而是如同一条缩小版的、慵懒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暗金小龙，缓缓游弋。每一次游动，都带动着周身气血更加顺畅地流转。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对气血的感知和控制力，似乎真的提升了一个档次！
心念微动，气血便能迅速汇聚到指尖，凝聚不散。尝试着回忆凌清霜教导的基础剑式发力技巧，气血便能随着意念，较为精准地流向相应的经脉和穴位，虽然依旧生涩，但比之前那蛮冲硬撞的样子好了何止一倍！
“难道……真的有效？”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难以置信。
那非人的折磨，竟然真的换来了实实在在的进步？
我尝试着轻轻一握拳，指尖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扰动，甚至……仿佛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金色的电火花一闪而逝？
我猛地瞪大眼睛，以为是错觉。
集中精神，再次尝试调动气血凝聚于食指指尖。
这一次，感觉更加清晰！
当气血高度凝聚的刹那，指尖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电弧，如同调皮的小蛇般，凭空出现，跳跃了一下，然后又倏地消失不见！
虽然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持续时间更是短得可怜，但那绝对是电弧！带着烛龙气血特有灼热气息的电弧！
我愣住了。
是因为被电得太多了，身体产生了抗性，甚至……开始模拟那种力量？还是烛龙血脉本身就有掌控雷霆的潜质，只是被那密集的电击意外激活了一丝？
无论如何，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现在这点电弧连点烟都费劲，但未来呢？如果能壮大起来，岂不是能像凌清霜那样，挥手间电弧跃动，逼格满满？
想到这儿，我对明天……呃，对明天那“离子增强版”的恐惧，似乎都减轻了一丢丢？只有一丢丢！
第二天辰时，我怀着一种上坟般悲壮又夹杂着一丝诡异期待的心情，准时来到了第三修炼场。
果然，凌清霜早已等在那里，依旧是左手电棍右手木剑的标准配置，月白的身影清冷如霜。
而唐紫尘，居然比我还早到！她正兴奋地围着凌清霜，展示着她带来的几个新瓶子：“清霜姐你看！‘含笑半步癫离子增强版’！我用雷击木的粉末和蓄电水晶的碎末重新调配的，导电性和药效都超强！还有这个‘电击抗性提升药剂’，是用避雷金线莲为主材调的，内服外用都可以哦！”
我听得腿肚子又是一软。雷击木？蓄电水晶？避雷金线莲？你们唐门是专门跟 电过不去吗？！
凌清霜接过那瓶所谓的“抗性药剂”，拔开塞子轻轻嗅了嗅，点了点头：“药性搭配尚可。开始吧。”
于是，地狱特训第二日，正式开始。
有了昨天的“铺垫”，我今天的表现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大概就是从“毫无还手之力”变成了“勉强能扑腾两下”。
凌清霜的双持攻击依旧凌厉精准，毫不留情。木剑破空，电棍嗡鸣，每一次交错打击都让我痛并“快乐”着。
而唐紫尘，则忠实履行着她“助教”的职责，在一旁蹦蹦跳跳，时而用银针沾了那“离子增强版”的药粉，精准地射在我被电击的穴位上，让酸麻感瞬间放大十倍；时而又在我快要撑不住时，赶紧给我灌一口那味道古怪的“抗性药剂”。
不得不说，这药剂确实有点效果。喝下去之后，一股清凉的气息流转全身，仿佛在经脉表面形成了一层极薄的保护膜，电击带来的痛苦和麻痹感似乎减轻了少许，让我能更快地恢复过来，继续接受摧残。
而我也渐渐发现，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我对于气血的凝聚速度、运转精度，以及对疼痛的忍耐力，都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提升着。
甚至偶尔在格挡或闪避的瞬间，我指尖那缕微弱的金色电弧会再次不受控制地跳跃出来，虽然依旧无法用于攻击，却似乎能微微偏斜一下电棍的轨迹，或者让凌清霜的木剑刺入时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阻力。
每一次电弧出现，凌清霜那冰蓝色的眼眸都会微微闪动一下，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攻击似乎会变得更加凌厉几分。
而唐紫尘则会兴奋地大呼小叫：“哇！又出现了！阿夜你自带电火花哎！好厉害！再来点再来点！”
我：“……” 我谢谢你的鼓励啊！
日子就在这冰与电（以及毒）的交织中，一天天过去。
每天辰时，第三修炼场都会准时响起我的惨叫声、木剑的破空声、电棍的嗡鸣声以及唐紫尘时而指挥时而惊叹的欢快声音。
我身上的红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对电击的耐受度也确实在缓慢提升，体内那丝金色电弧出现的频率和强度也在隐隐增加，虽然进步微小，却真实存在。
凌清霜的话依旧不多，但指点愈发精炼，直指核心。她似乎将我当成了某种……耐用的实验材料？在不断测试着我的极限，并调整着“电疗”的强度和方式。
唐紫尘则彻底爱上了这个“新玩具”，每天变着花样地调配她的辅助药剂和粉末，乐此不疲，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会自己发电的珍贵实验体。
就在我几乎快要习惯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日常时，转机出现在特训开始后的第五天。
那天，凌清霜的电棍再次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点向我肋下。或许是连日的折磨激发了潜能，或许是那丝电弧的本能反应，在那电光石火之间，我几乎是福至心灵，没有像往常一样试图凝聚气血硬抗，而是下意识地引导那丝微弱的金色电弧，缠绕在指尖，然后屈指一弹！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静电释放的声音！
那缕细小的金色电弧精准地撞在了电棍的尖端！
嗡——！
凌清霜手中的电棍猛地发出一阵不正常的嗡鸣，顶端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竟然骤然黯淡了下去！虽然下一秒就又恢复了正常，但那股瞬间的电流中断却是实实在在的！
凌清霜的攻击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唐紫尘的惊呼声卡在了喉咙里。
我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酥麻和灼热。
我……我刚刚是不是……把凌清霜的电棍给……整短路了零点一秒？
修炼场内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凌清霜缓缓收回电棍，低头看了看，又抬起眼，目光极其复杂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中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今日，到此为止。”
她罕见地提前结束了训练，收起木剑和电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回去好好感悟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明日……暂停训练。”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背影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沉重。
唐紫尘凑过来，好奇地抓起我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哇塞！阿夜你刚才怎么做到的？那电弧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快跟我说说感觉！”
我还沉浸在刚才那神奇的一弹中，下意识地回道：“就……感觉能弹开，就弹了一下……”
“牛逼啊！”阿紫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拍在我昨天的伤处，疼得我龇牙咧嘴），“都能干扰法器了！清霜姐好像都吃惊了！”
是啊，凌清霜的反应确实有点奇怪。不像是单纯的惊讶，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司徒钧副院长打来的。
“林夜，现在来我办公室一趟。”司徒院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
凌清霜刚走，司徒院长的电话就来了？还这么严肃？
难道……跟我刚才弹出去的那道电弧有关？
我不敢怠慢，跟阿紫说了一声，便匆匆赶往行政楼。
心中那股刚刚因为突破而生出的喜悦，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忐忑所取代。
似乎，我无意间展现的这点小能力，引来了某些意想不到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