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柳府！
粉色纱幔垂落，毛绒玩偶堆满床头，整间屋子都浸着甜软的少女气息，与屋内人的身份格格不入。
“爸！我都说多少遍了！那娃娃亲是爷爷当年一时兴起定的，我长这么大，连他面都没见过！况且你没看见吗？刚才他看我的眼神，黏糊糊的，恶心死我了！”
柳如烟攥着抱枕，眉头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被催婚的委屈与无奈，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霸气？强吻秦飞时的果敢、护住他时的凌厉、掌掴挑衅者的干脆，就连硬塞微信时的强势，此刻全没了踪影，活脱脱一个被长辈逼婚的普通姑娘。
这模样，若是落在仙域那些大能眼里，怕是要当场怀疑人生！
要知道，那可是柳如烟啊——是仙域里杀伐果断，一手执掌万域权柄，连诸天都要受其威压的女帝，怎会露出这般束手无策的无奈模样？
“如烟！正因为是你爷爷定下的娃娃亲，你才更该遵守！”柳父沉下脸，搬出了大道理，“圣人云：人无信不立！咱们柳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岂能言而无信？”
柳如烟听得眼皮直跳，心底冷笑连连：圣人？诸天仙域里那些自封的“圣人境”修士，被我打杀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们哪个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
“况且你看那小子，要长相……呃……”柳父本想顺着话头夸夸叶凡，可一回想那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潦草的脸，话到嘴边硬是卡了壳，实在找不出半分可夸之处。
他连忙话锋一转，又引经据典：“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么能仅凭长相就嫌弃人家？”
“？”
柳如烟彻底懵了，她啥时候嫌弃人家长相了？这话题是怎么跑偏的？
柳父却没察觉女儿的疑惑，还在自顾自地“圆场”：“虽说小凡这孩子，要长相没长相，平日里也不太爱干净，穿得土里土气，说话没轻没重，站着歪歪扭扭，坐着东倒西歪……但他好歹是你爷爷当年亲自定下的娃娃亲啊！”
柳如烟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忍不住打断他：“爸！你倒是说说，除了‘爷爷定下的娃娃亲’这个身份，他还有啥优点？我实在搞不懂，你今天怎么跟被邪修魔音控制了似的，一个劲儿帮他说话？”
“什么邪修不邪修的！我看你就是小说看多了，脑子都糊涂了！”柳父瞪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等会儿我就把你手机里那个西红柿小说给卸了，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他越说越气，又想起桩事来，皱着眉数落：“这两天我半夜路过你房间，总听见你说梦话！一会儿喊‘我乃女帝柳如烟，镇压世间一切敌’，一会儿又喊‘一剑霜寒十四州’！”
柳父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该学学淑女模样，怎么整天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连做梦都不闲着？”
“反正我已经帮小凡把入学手续办好了！”柳父拍板定论，语气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以后他就住咱们家，你们俩每天一起上学，正好慢慢培养培养感情！”
“什么？！”柳如烟惊得瞳孔骤缩，声音都破了音。
“爸！你怎么能私自做决定让他住家里？还要跟我一起上学？”她又气又急，胸口剧烈起伏，“他恐怕连《三字经》都认不全吧？你前一秒还在说咱们柳家是书香门第，后一秒就让个半文盲住进来，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柳家的脸面往哪搁？”
一想到要和叶凡同住一个屋檐下，呼吸同一片空气，她就生理性反胃，指尖都泛起了细密的寒意——那可是执掌过万域生杀的女帝，如今竟要和一个抠鼻屎的凡夫俗子共用厨房、共走一条楼道？
更让她心头发紧的是秦飞。姻缘玉碟早已在她与秦飞之间缠成死结，那是她以女帝之尊亲口应下的承诺，若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娃娃亲失了信，传去仙域，怕是要让诸天笑掉大牙！她柳如烟一生杀伐果断，最不屑的便是言而无信之辈，岂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小凡无父无母的，孤身一人，不住咱们家住哪儿？”柳父完全没get到女儿的焦虑，反倒一脸理所当然，“正因为咱们是书香门第，才该有容人之量，帮他圆了上学梦。到时候你多费心给他补补课，我看小凡这孩子眼神亮，肯定机灵，补个十天半个月，保管能跟上进度！”
“……”柳如烟盯着父亲，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她在心里冷笑：十天半个月？他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怕是要从“人之初，性本善”补到她头发花白，才能勉强跟上高中课程吧？
父女俩正僵持着，柳父一把推开房门：“走，我带你去跟小凡打个招呼……”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僵在原地——客厅沙发上，叶凡正跷着二郎腿，左手撑着膝盖，右手食指伸进鼻孔里，旁若无人地抠着，还时不时把指尖凑到眼前看一看……
“呕！”
柳如烟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踉跄着冲进了洗手间，连维持基本的仪态都顾不上了。
亲眼目睹这“辣眼”一幕的柳父：……空气瞬间像被冻住，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叶凡被两人的反应弄得一愣，连忙收回手指，在裤腿上蹭了蹭，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柳叔叔，那个……我下次一定改！保证不在客厅抠了！”
卫生间内的柳如烟！
上一世，她柳如烟心中最沉重的愧疚，便是对父亲的亏欠。未能陪在他身边，为他养老送终，是她执掌万域、威压诸天也无法弥补的毕生遗憾。
也正因这份遗憾，她从未真正历经红尘烟火，最终落得个道心失守、功亏一篑的下场。
叶凡？
柳如烟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杀意，心中已暗暗警告：你最好安分守己，别给我惹事。
否则，就算这一世为了父亲要守这红尘，我也不介意让你尝尝，当年那位女帝的雷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