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腹地的紫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雪女的冰雾都无法完全穿透。脚下的黑苔藓踩上去黏腻如脂，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每走一步都像陷在泥沼里，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不对劲。”符一突然停步，雷纹在指尖闪烁，“周围太安静了，连低阶妖物的嘶吼都没了。”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像是有巨兽在地下穿行。岩甲兽猛地低头，鼻尖在地面蹭了蹭，发出低沉的警告声。青焰狐窜上树顶，火红的狐尾炸开：“西南方！有大家伙过来了！妖气浓得化不开！”
雪女瞬间展开冰雾，将三人笼罩其中：“是高阶妖物，至少是金丹期！”
“金丹期？”符一瞳孔骤缩。他如今刚摸到筑基后期的边，距离金丹期还差着一层天堑，这妖域深处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存在？
震颤越来越近，伴随着树木被连根拔起的巨响，一头小山般的熊罴妖撞开迷雾，出现在众人面前——它身高近三丈，浑身黑毛如钢针，胸口长着撮白毛，像个狰狞的“杀”字，一双铜铃眼闪着嗜血的红光，嘴角还挂着碎肉，显然刚饱餐过。
“熊罴妖……”符一握紧雷链，喉结滚动，“还是金丹初期的大妖！”
这等存在，在妖域里已是一方霸主，怎么会突然拦路？
熊罴妖咆哮一声，震得周围紫雾翻腾，它显然没把这几个“小不点”放在眼里，抬起蒲扇大的熊掌就往最近的岩甲兽拍去！
“岩甲兽，防御！”符一急喝。
岩甲兽嘶吼着弓起背，玄铁石般的鳞片瞬间竖起，土黄色灵光暴涨，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它自忖就算挡不住，至少能卸去大半力道——可下一秒，熊掌与鳞片碰撞的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咔嚓！”
岩甲兽身上的灵光像玻璃般碎裂，鳞片应声崩飞数片，庞大的身躯像个破布娃娃般被拍飞出去，撞断了三棵古树才停下，口中喷出黑血，挣扎着却站不起来。
“岩甲兽！”符一目眦欲裂。
青焰狐见状怒啸，噬魂焰化作火浪席卷而去，想趁机烧瞎熊罴妖的眼睛。可那妖物只是晃了晃脑袋，黑毛上沾着的火焰竟像遇到了水，“滋滋”熄灭了，连一根毛都没伤到。
“没用的！”雪女冰锥连射，却被熊罴妖随手拍碎，“它的皮毛能抗水火，金丹期的防御太强了！”
符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怒——筑基与金丹，果然是云泥之别。他咬着牙祭出雷链，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雷龙破！”
青紫色的雷龙咆哮着冲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撞向熊罴妖胸口！
熊罴妖只是轻蔑地抬了抬爪子，竟硬生生用肉掌接住了雷龙！
“嘭！”
雷龙炸开，雷光四射，可熊罴妖只是晃了晃手腕，掌心连道白痕都没留下。反倒是符一被震得气血翻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后退了七八步才稳住身形，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雷链。
“噗……”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心头一片冰凉。
这就是差距？筑基后期拼尽全力的一击，在金丹初期面前，竟连让对方破防都做不到？
“符一！”雪女扶住他，冰雾疯狂涌出试图缠住熊罴妖的腿，“别硬拼！我们撤！”
熊罴妖被冰雾缠了腿，不耐烦地低吼一声，猛地跺脚——地面裂开数道深沟，冰雾瞬间溃散，雪女闷哼一声被震飞，嘴角溢出血丝。
“跑不掉的。”符一苦笑，看着步步逼近的熊罴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它速度比我们快，灵力也比我们浑厚，除非……”
他目光扫过重伤的岩甲兽和雪女，又看向青焰狐——小家伙正龇牙咧嘴地对着熊罴妖炸毛，显然也知道差距悬殊，却不肯退。
熊罴妖又抬起了熊掌，这次的目标是符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迷雾中传来：“孽畜，休得伤人！”
话音落，一柄生锈的铁剑带着破空声飞来，精准地刺向熊罴妖的眼睛！
熊罴妖吃痛咆哮，挥掌拍飞铁剑，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符一也愣住了——这声音……有点耳熟？
迷雾中缓缓走出个穿粗布麻衣的老头，手里拄着根木杖，腰间别着个酒葫芦，正是之前在小镇酒馆里跟他拼过酒的醉汉！
“老……老丈？”符一惊讶道。
老头打了个酒嗝，斜睨着熊罴妖：“小娃娃，这等货色也敢往妖域深处闯？嫌命长了？”
熊罴妖被打断好事，怒吼着扑向老头。老头却不慌不忙，摘下酒葫芦猛灌一口，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屈指一弹——
石子破空而去，竟带着金铁交鸣之声，精准地打在熊罴妖的鼻子上！
“嗷呜！”熊罴妖吃痛后退，铜铃眼里竟露出几分惧意。
符一看得目瞪口呆——这老头弹指间的力道，竟比他的雷龙破还强？
老头没理会他的惊讶，瞥了眼熊罴妖：“金丹初期的熊罴，灵智开了点却还是憨货，也就欺负欺负你们这些小辈。”他又灌了口酒，“想活命就跟我走，这畜生交给我。”
熊罴妖显然认识老头，低吼着不敢上前，却也没退，显然还在犹豫。
符一看着老头从容的样子，又看了看重伤的岩甲兽，咬了咬牙：“多谢老丈！我们……”
“别废话！”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带着你的人往东边跑，那里有处安全的山洞，我解决了这憨货就来找你们！”
符一点头，立刻让青焰狐扶起雪女，自己背起岩甲兽，朝着老头指的方向狂奔。跑出很远，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熊罴妖的咆哮和老头的笑骂声，以及……某种类似铁剑劈砍皮肉的闷响。
雪女靠在青焰狐背上，虚弱地问：“那老丈……到底是谁？”
符一回头望了眼迷雾深处，握紧了拳头：“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绝对不是普通的醉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发麻的手臂，又摸了摸胸口的伤，心中第一次对“金丹期”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那道鸿沟，比他想象的还要宽，还要深。
熊罴妖那轻蔑的眼神，那随手接下雷龙破的轻松，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总有一天……”符一喃喃道，“我也要达到那个境界。”
风声里，带着少年人不服输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