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还有阿默呢！”
宋幼宁眼睛更亮了：“择日不如撞日，现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阿默，正好把这事定下来！”
赵成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色：“会不会赶不上回谢家沟的牛车？”
宋幼宁摆摆手：“没事啊，要是赶不上了，那就你送我回去呗，反正你长得像，我就说你是我哥，特地送我回来的，谁能猜到是假的？”
赵成渝见她连退路都想好了，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好！”
两人转身往小院的方向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的身影里，藏着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而复得的雀跃与期待。
阿默对于他们的去而复返有些意外，但下一秒，宋幼宁说的话就让他顾不上意外了。
宋幼宁往前凑了半步，阳光落在她眼底。
她说：“阿默，我们三个能碰到也是一种缘分，今天当着这天地，我想和你们结个干亲，以后有福一起享，就算有难，我也许帮不上大忙，但绝不拖后腿！”
阿默怔怔地看着她坚定的双眸，脑中回荡着轰鸣声。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像棵野草似的独自扎根。
却没想到，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念想，关于家人、关于牵挂、关于不再孤单的渴望，竟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实现了。
他的心脏因为激动开始急剧跳动，无声地用唇语向宋幼宁和赵成渝表明——
他愿意。
宋幼宁看着他眼底的水光，忽然觉得鼻尖一酸，心里更是泛起一种被针扎了似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他紧绷的肩线。
赵成渝别开眼，故意清了清嗓子，笑着打破这股酸涩。
“行啊，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往后我就是你们俩的哥，有事哥顶着！”
宋幼宁赶紧跟着开口：“阿默你年纪最小，以后得叫我姐。”
她冲阿默眨了眨眼，说得理直气壮，心里早乐开了花。
活了二十多年，总算能当回姐姐。
阿默：？
他眼中的疑惑是那么明显，但宋幼宁就是装作没看见，到手的弟弟怎么怎么能让他飞了呢。
阿默急了，他在陈家一直是老黄牛的存在，养父母也一直给他灌输要照顾弟弟的想法，所以阿默其实已经习惯了照顾别人。
他也一直觉得，如果他和宋幼宁是亲人，那也该是他护着宋幼宁才对，怎么他就成了弟弟呢？
急得他立刻抬手，飞快地打起手语，表示他也要当哥哥。
可惜宋幼宁和赵成渝都不会手语，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比划了一堆。
不过就算不会手语，也大概能猜到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幼宁和赵成渝面面相觑。
憋了半天，赵成渝才憋出一句：“阿默，你倒是说话啊？不吭声，哥就当你答应了啊！”
宋幼宁在旁边差点喷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你这叫给机会？让一个说不出话的人开口，亏你想得出来。”
赵成渝却乐呵呵的，半点不觉得理亏：“我这不是给了他反驳的机会嘛，是他自己没抓住。”
阿默听得真切，气得嘴角都抿成了直线，手上比划的速度更快了，那架势，活像在骂什么。
直到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他才停下动作，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该死的陈家！
要不是他们当年狠心剪了他的舌头，他今天何至于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笔仇，他迟早要报！
以前他还想着，陈家好歹养了他，就算待他不好，也算两清了。
可现在看着自己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那些被压抑的恨意忽然翻涌上来，烧得他心口发疼。
宋幼宁见他垂着头不说话，连忙放缓语气安慰：“阿默，你听我说，以前你过得太苦，没人心疼你，所以现在当弟弟多好？我和赵同志……”
赵成渝打断她：“是哥。”
宋幼宁嘴巴张了张，忽然要对赵成渝喊哥，她还有点别扭。
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我和……哥会对你好，把你以前受的委屈都补回来，让你往后的回忆里，全是开心的事儿，好不好？”
她说着，又想起他脸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想起他被家人背叛的过往，心疼得不行。
阿默就像棵没人管的小白菜，在地里跌跌撞撞长了这么大，从来没人给他浇过水、施过肥，连风吹雨打的时候，都只能自己扛着。
就连赵成渝，小时候也比他过得幸福，好歹他还有赵婆婆关心。
赵成渝也想起方才宋幼宁跟他说的那些事。
初听到的时候，赵成渝心里还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陈家人太过贪婪和残忍。
可现在当着阿默的面，看着他的眼睛，赵成渝忽然冒出一股汹涌的怒气，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那家人，将他们狠狠收拾一顿。
赵成渝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忽然伸手揽住阿默的肩膀：“是啊，弟弟，以后你就不用再硬撑了，有哥在，天塌下来，哥顶着！”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阿默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不用硬撑，也没人说过有我在。
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像飞了千年的鸟儿忽然找到了巢，不仅能遮风挡雨，还暖得能焐热他冷了多年的心。
阿默的眼眶瞬间红透，鼻尖一酸，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他从有记忆起就没哭过，哪怕被陈家打得半死，哪怕在乱葬岗躺着等死，都没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被这两句简单的关心裹着，那些憋了二十几年的委屈忽然决堤，眼泪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
县医院。
等宋小云离开，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姜闯拿下了眼睛上的纱布，若有所思地盯着病房门。
如果宋小云刚刚仔细看，就会发现纱布并没缠紧，边缘甚至没有贴上胶布。
因为宋小云进来的前一秒，姜闯才刚刚从窗户翻进来。
但宋小云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这点不对劲。
刚才宋小云说的那些话，姜闯全都听见了，只是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宋小云竟然想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