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女仆见我感兴趣，态度温和，话也多了起来：“是啊，梅里斯的未婚夫是侍卫队的汉克，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本来他们打算这个秋天就结婚的，可惜，前阵子巡逻时马惊了，汉克摔下来，没救过来。”
汉克？摔马身亡？
我立刻想起了梅里斯的话，她说最初抓住纵火犯的守卫，后来巡逻时马惊了，摔死了。
王子原本还要提拔他做侍卫长。
难道梅里斯的未婚夫，就是那个抓住了王后派来纵火的手下，并且随后意外死亡的守卫？
这巧合太过明显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问：“这真是太不幸了，汉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原本王子还要提拔他做侍卫长的。”
另一个男仆插话，语气带着惋惜：“汉克是个好小伙子，正直，勇敢，是侍卫队里最有前途的，他和梅里斯感情很好，我们都以为……唉。”
我追问：“他出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餐桌旁的人们互相看了看，大多茫然地摇头。
中年马夫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汉克出事前不久，我碰巧遇到他，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我问他是不是和梅里斯吵架了，他说梅里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想和他取消婚约，或者是延后，汉克不断追问为什么，梅里斯就是不说。”
“或许是因为这样，汉克才会心不在焉，从马上摔下来。”
我：“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马夫回想了一下：“就是在火灾发生后的第二天，梅里斯找他说了这件事，然后又过了几天，汉克就死了。”
他说完以后，餐桌上一片寂静。
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惋惜。
难道是因为梅里斯那晚看见了什么？
可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说呢？
明明她都告诉我苹果无毒这件事了，再多一件不是更能帮王后洗脱罪名吗？
可梅里斯为什么不说呢？
我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向提供信息的仆人们表达了感谢，并再次为梅里斯的离去表示哀悼。
不过我也没忘了另一件事。
当我拿出金币表示要买下那些剩下的黑面包和奶酪时，所有仆役都惊讶地看着我。
老厨娘第一个反应过来，慌忙摆手：“主教大人，这、这怎么行！这些粗糙的食物怎么能收您的钱！您需要的话，尽管拿去就是！”
其他人也附和：“是啊是啊，王子殿下为您准备了最好的点心，您何必……”
我温和地打断她们，将金币轻轻放在老厨娘的手心里：“这是上帝教导我们的，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们辛勤劳动所得，我怎能无偿取用？收下吧。”
我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况且，我正在修行期间，需与最谦卑的子民同食，感受他们的虔诚与朴素，这些食物正合我意，多准备一些，也是想着如果在路上遇到食不果腹的穷苦人，可以与他们分享上帝的爱与恩典。”
听到这话，仆役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敬畏中，融入了真切的好感和动容。
尤其是他们头顶的好感度，直接达到了一百。
那中年马夫眼眶甚至有些发红，他粗声粗气地说：“主教大人，您真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主教，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大人会吃我们的食物，更别说想着拿去分给穷人了。”
年长女仆：“愿上帝保佑您，主教大人，我们也会日夜为您祈祷，祈祷您早日查明真相，平安顺遂。”
“谢谢你们的祝福。”我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将用粗布包好的黑面包和奶酪拿起，在她们充满敬意的目光中离开了餐厅。
离开餐厅后，我把黑面包和奶酪收进了包裹里，但心情也越发沉重。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指向却越发扑朔迷离。
苹果无毒，那杯酒嫌疑变大。
汉克和梅里斯这对知晓部分内情的恋人均被灭口。
王子极力引导我认定王后是凶手，并似乎想阻止我深入调查。
王后坚称找到白雪尸体就能真相大白，却对更多细节讳莫如深。
小矮人递出的那杯酒，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必须尽快见到那七个关键人物。
回到客房时，车夫已经回来了。
见我回来，他正准备向我汇报，我抬手阻止了他。
如果魔镜在王子那里，也就意味着我的一举一动正被王子监视着。
这时候让车夫说出真相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既然魔镜在王子那里，那王子见到车夫的时候为什么还那么惊讶？
又或许是因为车夫是道具，所以他出现的那一段被魔镜屏蔽了？
车夫看懂我的示意后，就没有再开口。
我问他：“你现在能带我找到他们吗？”
车夫有些为难，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我问：“他们死了？”
车夫摇头：“没有，活得好好的，只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就算带上我，现在过去找他们也不合适。”
车夫的顾虑让我一时有些错愕。
这里是规则怪谈的副本，竟然还要顾忌男女大防、夜晚独处这种世俗类的规矩？
但随即，我想起了身份证上的信息，我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主教。
这意味着在这个王国里，女性的身份地位本就特殊，行事必然受到更多无形的束缚和审视。
一位女性，即便是主教，深夜独自前往七名男性的居所，无论目的是什么，都非常容易引来非议和猜忌，甚至可能成为之后王子攻击我的把柄，损害我刚刚在仆役中建立起的信任和威望。
我压下心中的烦躁，对车夫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我们就等明天天亮，找个合适的理由正式拜访。”
不急于一时，线索很多，但始终串不成一条线。
猎人之前不站出来，却在王后出事以后，第一时间指证她。
这说明王子是猎人的靠山。
那小矮人呢？
根据梅里斯的描述，小矮人和王子白雪的关系并不好，为什么？
小矮人在原本的童话故事里应该是收留了白雪公主，帮她躲避了王后的追杀才对。
难道是因为白雪在七个小矮人那里住过，对她的名声不好，所以她才不待见小矮人。
可王后又说白雪美丽善良，善良的人会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