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显形的偏差将他们带到了苏格兰一处荒凉、多风的沿海峭壁。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盘旋的海鸥和永不停歇的海浪声。
冰冷的雨水很快淋透了他们,但比雨水更冷的,是任务失败后内心的寒意。
他们找到了一个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岩洞,生起一小堆用魔法点燃的、噼啪作响的篝火。
气氛沉闷得如同外面的天气。赫敏默默地检查着大家轻微的伤势,罗恩抱着膝盖,盯着火焰发呆。
哈利则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个假的挂坠盒(他们离开格里莫广场时带上了它)和R.A.b.的纸条,仿佛要将它们看穿。
“我们失败了……”罗恩的声音干涩,“我们甚至碰都没碰到它……”
“但我们确认了它就在乌姆里奇那里!”赫敏试图鼓舞士气,但她的声音也缺乏底气,“而且,东华先生和苏瑾小姐再次救了我们。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罗恩抬起头,眼中满是红血丝,“怎么找?魔法部现在是龙潭虎穴!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哈利感到怀中一阵异常的温热。不是玉符,而是……他掏出口袋,是那颗邓布利多留给他的金色飞贼!它正在他掌心微微震动,表面的金色鳞片如同呼吸般开合!
“它……它有反应了!”哈利惊呼。
赫敏和罗恩立刻凑了过来。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金色飞贼的鳞片缓缓张开,露出了里面隐藏的东西——不是记忆,也不是地图,而是一枚小巧、古朴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三角形符号,中间有一道竖线,外面套着一个圆形。
“这是什么?”罗恩疑惑地问。
赫敏仔细端详着,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死亡圣器的符号!我在《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看到过!老魔杖,复活石,隐形衣……传说中拥有全部三件圣器的人就能成为死神的主人!”
哈利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块黑色的石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渴望与恐惧的感觉攫住了他。复活石……它能召唤回逝者……他能再见到爸爸妈妈……见到西里斯……见到邓布利多……
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去触摸它。
“别碰它,哈利!”赫敏厉声喝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死亡圣器的传说充满了诱惑和危险!邓布利多把它藏起来一定有他的道理!”
哈利猛地清醒过来,冷汗涔涔。他将戒指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躁动的心稍微平复。邓布利多为什么要把这个留给他?在需要的时候打开……现在就是需要的时候吗?他需要用它来寻找魂器?还是……
没等他们想明白,岩洞外传来一声清越的、并非海鸥的鸣叫。
三人警惕地抓起魔杖。只见一只银色的、如同烟雾构成的牝鹿,优雅地穿过雨幕,轻盈地踏入了他们的岩洞。它周身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驱散了洞内的阴冷和晦暗。
是斯内普的守护神!
牝鹿在他们面前停下,低下头,将口中衔着的一样东西轻轻放在哈利脚边——那是一柄银光闪闪、红宝石剑柄的宝剑!
格兰芬多宝剑!
牝鹿完成使命,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在空气中。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宝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斯内普?他杀了邓布利多,现在却送来了能摧毁魂器的宝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定是邓布利多安排好的!”赫敏激动地说,“他一定信任斯内普,直到最后!”
罗恩拿起宝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正义与勇气的力量,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至少……我们现在有办法对付那玩意儿了。”他看向哈利手中的假挂坠盒。
“不,”哈利却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异常清明,“我们用它,来找到真的。”
他举起复活石戒指,心中默想着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他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知道真正的挂坠盒在哪里!
戒指上的黑色石头似乎微微发热,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波纹荡漾开来。岩洞内的光线仿佛黯淡了一瞬,一个半透明的、穿着老旧霍格沃茨校袍的年轻身影,缓缓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有着布莱克家族特有的高傲面容,但眼神却充满了疲惫、挣扎,以及一种深沉的决绝。
是雷古勒斯·布莱克年轻的幽灵(或者说,复活石召唤出的影像)。
雷古勒斯的影像没有看他们,而是用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带着回音的声音,开始述说:
“我曾崇拜他,认为他代表着纯血的荣耀和力量……我成为了食死徒……直到他向我借用了家养小精灵克利切……直到克利切差点死在那恐怖的岩洞里,因为他需要测试他的防护魔法……”
影像中的雷古勒斯脸上露出了深刻的厌恶和恐惧。
“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残忍、冷漠、视生命如草芥……他制作了魂器,亵渎灵魂,追求那可憎的永生……我无法再追随他……”
“我让克利切带我去了那个岩洞……我喝下了那盆致命的毒药……我替换了真正的魂器,留下了那张纸条……我知道我可能会死,但至少……我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
他的影像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他用尽力气,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真正的挂坠盒……我让克利切……摧毁它……”
话音落下,影像彻底消散。
岩洞里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洞外的风雨声。
哈利、罗恩和赫敏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荒谬。
他们苦苦追寻的、邓布利多用生命去换取的(虽然是假的)魂器,早就被一个家养小精灵摧毁了?被那个他们一直忽略的、满嘴怨言的克利切?
“克利切?”罗恩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我们必须回去!”哈利猛地站起身,“回格里莫广场!问克利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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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通过随从显形回到阴森恐怖的格里莫广场12号,感觉恍如隔世。克利切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显得更加畏缩和怨恨,但当哈利拿出那个假的挂坠盒,并说出雷古勒斯的名字和“摧毁它”的命令时,老态龙钟的家养小精灵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扑倒在地,用头撞击着地板,哭喊着:“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失败了!克利切是个坏精灵!克利切无法摧毁它!那东西太强大,有黑魔法保护着!克利切试了所有的办法——火烧、重击、甚至用牙咬……都毁不掉它!克利切辜负了雷古勒斯少爷!”
原来如此!雷古勒斯牺牲了自己,换出了真正的魂器,命令克利切摧毁,但家养小精灵的魔法无法破坏如此强大的黑魔法物品!
“挂坠盒在哪里?克利切!”哈利急切地问道。
克利切停止了哭泣,抬起浑浊的、充满泪水的大眼睛,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走向厨房碗柜后面一个隐蔽的角落。他搬开几块松动的砖头,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正是那个真正的、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萨拉查·斯莱特林挂坠盒!它和假的一模一样,但拿在手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邪恶与强大的黑魔法能量。
“克利切一直保存着它……等待能完成雷古勒斯少爷命令的人……”克利切呜咽着,将挂坠盒递给哈利,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除了怨恨之外的情绪——一种卑微的、近乎祈求的希望。
哈利接过那冰冷的金属,感觉它仿佛有生命般在轻微搏动,其中的邪恶低语几乎要钻进他的脑海。
“现在,”哈利将挂坠盒放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看向罗恩,将格兰芬多宝剑递了过去,“罗恩,该你了。”
罗恩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剑柄。他看着地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挂坠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他想到了被它间接害死的邓布利多,想到了因此牺牲的雷古勒斯,想到了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
他高高举起宝剑,银色的剑身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正义的光芒,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刺去!
“噗嗤!”
宝剑精准地刺穿了挂坠盒的核心!
一声尖锐、痛苦、非人的惨叫从挂坠盒中爆发出来!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哀嚎!黑色的、如同脓血般的物质从裂口处汩汩涌出,迅速污染了地毯。挂坠盒剧烈地颤抖着,表面的蛇形雕刻仿佛在痛苦地扭动。
最终,所有的动静停止了。挂坠盒变得黯淡无光,裂成两半,里面的邪恶气息彻底消散。
它被摧毁了。
第二个魂器(除了日记和哈利自己),被彻底消灭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克利切望着那被摧毁的魂器,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混合着悲伤和满足的叹息,然后深深地、近乎虔诚地,向哈利和罗恩鞠了一躬。
哈利看着地上那两半废铁,心中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他们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邓布利多的牺牲,雷古勒斯的救赎,没有白费。
然而,他也清晰地意识到,剩下的魂器——赫奇帕奇的金杯,拉文克劳的冠冕,那条蛇纳吉尼,还有……他自己——每一个都将比这个更加艰难。
但至少,希望的火种,并未熄灭。
他握紧了手中的复活石戒指和格兰芬多宝剑。
狩猎,远未结束。但猎人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利刃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