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老宅顶层的主卧灯光，很晚才熄灭。
沈砚抱着苏晚，两人靠在床头，说了很久的话。
从初知的震惊，到对未来模糊而真切的憧憬。沈砚一改往日的冷峻寡言，变得异常耐心和温柔，仔细询问她身体的感觉，叮嘱她注意事项，甚至有些笨拙地规划起婴儿房的位置。
但他眼底深处，在那片为人父的喜悦之下，依旧闪烁着冷静睿智的光芒。
“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沈砚抚摸着苏晚的长发，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老宅里人多眼杂，外面盯着我们的人更多。在你孕期稳定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晚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明白。”她想起侧楼那位老夫人怨毒的眼神，以及海外那位深不可测的堂叔，心中了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在带来喜悦的同时，也必然会让某些暗处的势力更加蠢蠢欲动。
“工作室那边，”沈砚沉吟道，“‘觅静’的项目可以继续，但不要再接新的、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单子。我会让顾琛再调两个可靠的人过去帮你处理日常事务，你需要多休息。”
“不用那么夸张。”苏晚下意识地反驳，“我身体没那么娇气……”
“听话。”沈砚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专制的温柔，“这不是商量。你和孩子，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事。任何风险，我都不允许。”
看着他眼中不容置喙的坚决，苏晚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心里既无奈，又涌起一股被珍视的暖意。
“另外，”沈砚的眼神冷了几分，“我会让顾琛加强对你和工作室的安保，清理一下周围不干净的眼睛。有些人，是时候该彻底清算了。”
他这话说得平淡，但苏晚却从中听出了凛冽的杀意。她知道，他指的是那些一直在暗处窥视、甚至试图对她不利的人。为了保护她和孩子，沈砚绝不会再容忍任何潜在威胁的存在。
这一夜，有人沉浸在初为人父母的巨大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中；而也有人，在黑暗中，因为捕捉到的蛛丝马迹而辗转反侧，酝酿着新的风暴。
几天后，海外。
沈兆辉看着心腹传回来的、几乎可以确认苏晚怀孕的医疗记录复印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他放下那份报告，看向视频连线中的心腹，“阿砚那边有什么动静？”
“沈总似乎已经知情。老宅内部的安保明显加强了，苏小姐工作室附近也多了几个生面孔，应该是沈总安排的人。另外，顾琛最近在暗中调查二爷……不，是沈兆安残留的一些势力，动作很隐蔽，但很迅速。”
“动作倒快。”沈兆辉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来，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内部彻底清理干净，为他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铺一条绝对安全的路。”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辉总的意思是？”
“赵老夫人那边，肯定也得到消息了。以她的性子，绝对忍不了。让她先去当这个出头鸟。”沈兆辉语气冷静得像在布局一盘棋，“我们，静观其变。必要的时候……可以给那位心急的老夫人，递一把合适的‘刀’。”
他看向窗外异国的天空，眼神幽深。
一个继承人的诞生，意味着权力格局的彻底固化，也意味着，某些人的野心，将再无实现的可能。
绝望之下，人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风暴，正在看不见的深海之下，悄然汇聚着能量。
而处于风暴眼的苏晚，在沈砚密不透风的保护下，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光。孕早期的反应虽然依旧折磨人，但心中有了依靠和期盼，再多的不适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她减少了去工作室的频率，更多时间待在老宅画画设计稿，看看书，或者在花园里散步。
沈砚推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尽可能早地回家陪她。他甚至会对着平板电脑，皱着眉头研究孕妇食谱和胎教音乐，那副如临大敌却又认真无比的模样，常常让苏晚忍俊不禁。
这短暂的宁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海面上那诡谲而珍贵的平和。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份平静，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