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罗张了张嘴，脸上先是浮现怒气，随即又化为复杂和一丝心疼。
“这个家伙...他...”
他想说点什么来骂方尘，却又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最终只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那你怎么办？”
“就这样。”旺达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喜欢他，是我的事。
他无法回应，是他的事。
我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我的感情不会因为他无法回应就立刻消失。”
“可你这样...”
皮特罗看着妹妹明显消瘦了一些的脸颊和眼下淡淡的阴影，心疼得不行。
他知道旺达在用高强度的训练麻痹自己，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挠了挠头，试图找出些安慰的话。
他组织着语言，有些笨拙地说：“那个方尘...他确实挺特别的...
能力强，懂得多，长得也...还行。
但是...他那边情况也太复杂了，不止一个哎！
这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你可别钻牛角尖...”
他顿了顿，看着旺达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里一急，脱口而出。
“那个，他既然没有明确拒绝你，那意思不就是...”
话说到一半，皮特罗猛地刹住了车。
后面“他可能也不介意再多一个”这种话，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说不出口。
总觉得像是在把妹妹往火坑里推似的。
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然而，旺达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转过头，那双原本有些黯淡的双眼瞬间亮得惊人，打断了皮特罗的话。
“对啊！”
她低呼一声，脸上浮现出一种如梦初醒的表情。
“我怎么没想到！”
皮特罗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中某个一直纠结的结。
她之前一直沉浸在‘被拒绝’和‘他已有归属’的失落里，却忽略了方尘话语中潜藏的另一层含义。
他并没有彻底否定她的感情，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他‘已有重要的人’，这种无法改变的事实。
并表达了希望她能得到‘全心全意”’的祝愿。
但这份祝愿，又何尝不是因为他自己无法给出，而感到的些许遗憾？
如果他真的对她毫无感觉，大可以更直接、更冷酷地拒绝。
但他没有！
他只是划下了界限，却依然保持着温和与关怀。
这种态度本身，是否就意味着...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火般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她之前所有的沮丧和刻意疏离，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有些可笑。
她为什么要自己困住自己？
他只是说明了情况的复杂，又没有说她绝对不能靠近！
“哥！谢谢你！”
旺达脸上绽放出一个明亮得几乎有些刺眼的笑容，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她激动地抱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皮特罗，然后转身就跑，红色的长发在身后扬起一道欢快的弧线。
皮特罗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直到旺达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等等！旺达！你去哪儿？！”
他朝着空荡荡的走廊喊道，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安慰’似乎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哦，谢特！”
皮特罗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一脸懊悔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这张破嘴！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这不是...我这不是等于鼓励她去...
哦，天哪！”
他仿佛已经看到方尘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以及自己妹妹可能再次受伤的情景。
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焦躁地来回走动，“完了完了...”
...
旺达一路跑到方尘常待的实验室外，脚步才稍稍放慢。
她站在金属门前，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狂奔后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也整理着自己翻涌的思绪和等会儿要说的话。
她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颤抖，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按下了门铃。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方尘正站在大时钟前，刚放下一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体。
看到门口是脸颊因奔跑而泛着红晕，眼神却异常明亮的旺达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旺达？有什么事吗？”方尘疑惑的问道。
旺达走进实验室，门在她身后关闭。
她走到方尘面前，双手微微握紧，直视着方尘的眼睛。
之前想好的那些迂回的话在看到他本人的瞬间，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她决定单刀直入。
“我想明白了。”
旺达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比平时略微高了一点，但很清晰。
“关于我之前说的话，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方尘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听到你说你有重要的人，听到你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可能超出常规。”
旺达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冲动。
“我也听到了你说，希望我得到‘全心全意’的对待。
我之前很难过，以为那是彻底的拒绝。”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中闪着光芒。
“但我刚刚才想通！
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如果你认为我的感情完全是负担或者错误。
你完全可以更直接地让我死心，而不是用那种...带着遗憾的语气祝愿我。”
她紧紧盯着方尘，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没有明确地拒绝我，方尘。
你只是告诉了我你面临的复杂情况。
所以，我现在想正式地问你...”
旺达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抛开你已有的羁绊和那些复杂的情况不谈，只论你我之间！
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丝，超越普通朋友或者战友的好感？”
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不知名仪器发出的微弱嗡鸣。
方尘看着眼前这个勇敢得有些不顾一切的女孩，她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执着地寻求着一个答案，哪怕那个答案可能会再次灼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