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踩着滑板冲出旧庙，雷劫珠的紫光刚缠上脚踝，眼角余光就瞥见一团毛茸茸的粉色影子从墙角滚出来，速度比外卖超时还急。
他没刹住，滑板擦地一声扭了个弧，人稳在半空。那团东西“啪”地撞在他小腿上，软得像刚蒸熟的糯米团子，还带着一股子甜腻味儿——跟刚才泪瓶炸开时飘出来的香一个德行。
“你又偷吃？”李狗蛋低头，一眼看见混沌正趴他鞋面上，肚皮鼓得像塞了三斤发酵面，浑身泛着半透明的粉光，跟夜市卖的荧光气球似的。
混沌打了个嗝，喷出一缕黏糊糊的烟雾，直接缠上李狗蛋右腿。第二口还没咽下去，又来一波，左腿也绕上了。两股烟雾拧成麻花，死死把他钉在地上。
滑板嗡鸣两声，雷劫珠闪了闪，电量不足般熄了火。
“解药呢？”李狗蛋皱眉，手往腰间一摸，最后一个完整的辣条袋空了。包装袋破了个洞，边角还沾着点粉渣。
混沌咧嘴一笑，牙缝里卡着半片金箔——那是解药母液凝成的核心，狐九儿的眼泪炼的，现在全进了这蠢兽肚子里。
“饿……”混沌哼哼，声音飘忽，像从水底传来，“看见亮的，就吞了。”
李狗蛋眯眼。这家伙不是攻击，是真饿疯了才乱啃。可这解药本是用来镇压记忆封印反噬的，给混沌吃了，等于拿防暴盾当煎饼铛使。
他抬脚想挣，烟雾越缠越紧，脚踝发麻，像是被一万只蚂蚁同时撒娇。
“再闹，把你塞回泪瓶当背景板。”李狗蛋扯下腰间唯一剩的防滑粉袋，单手一抖，粉末甩出一道弧线，在地上画了个圈。
粉落即燃，泛起一圈淡白光纹，正中央浮出八个大字：**再闹就关你进瓶里**
混沌抖了一下，肚皮猛地抽搐，紧接着“噗”地弹出个小窗口，悬浮在它胸口，写着：“主人我错啦！求别封印！我还能抢救！”
李狗蛋冷笑：“抢救？你把解药当跳跳糖嚼了，现在一身能量乱窜，信不信我喊社恐雷劫来给你做个电疗？”
混沌缩成巴掌大一团，颤巍巍漂在圈外，半透明的身体忽明忽暗，每呼吸一次就往外喷点粉雾，落地即化成小泡泡，一碰就“啵”地炸开，留下股草莓奶糖味。
“不关我事……”它呜咽，“那袋子自己飞过来的……我还以为是新品试吃……”
李狗蛋懒得听它狡辩。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这片区域的记忆阵纹——刚才狐九儿泪瓶炸开时留下的光影还在空中缓缓旋转，黑影的脸虽只露了一角，但那枚滑轮戒指和他脚下滑板轴承同源，绝不是巧合。
他蹲下身，把滑板横放腿上，拆开板头护壳，雷劫珠只剩一丝微光，得充能。顺手从内衬掏出一小撮防滑粉，抹在轴承缝里，咔哒转了两圈，嗡的一声轻响，总算恢复运转。
混沌在外围打转，时不时打个嗝，喷出一缕烟雾，都被防滑粉圈弹开。
“你说……”它突然开口，声音带颤，“我吞了解药，是不是也算……沾了她的泪？”
李狗蛋手一顿。
“她哭的时候，我也在场。”混沌缩成小小一团，“三百年前，祭坛上，你倒下的时候，她抱着你哭，我没走，我躲在裂缝里看了全程。”
李狗蛋没抬头，继续拧螺丝。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人肯为我哭一场，我宁可不当凶兽。”混沌低声说，“可你们都怕我，躲我，只有你……每次我都捣乱，你还给我辣条。”
李狗蛋终于抬眼：“所以这次偷吃，是想变‘有用’？”
混沌点头，又摇头：“我想……能帮上忙。结果一口下去，身体散了，话也不会说了，只会喷雾……你看我现在，连只猫都不如。”
远处风掠过断墙，卷起几张旧传单，其中一张贴着“辣条树苗认养计划”，已被雨水泡烂。
李狗蛋沉默片刻，从衣领内侧抽出那截小辣条树枝，轻轻搁在防滑粉圈边缘。
“拿着。”他说，“等你能站稳了，再碰。”
混沌眼睛亮了一下，凑上前，刚伸爪，树枝突然冒烟，冒出一行小字：**未认证用户禁止接触**
它蔫了，缩回去，尾巴耷拉在地上。
李狗蛋把滑板装好，站起身，雷劫珠重新亮起，紫光稳定。他扫视四周，虚空安静，记忆光影仍在缓慢流转，黑影的脸依旧模糊。
但他知道，对方已经察觉了。
刚才那一眼对视，不是偶然。
他摸了摸腰间空掉的辣条袋，又看了眼蜷在地上的混沌。
“你吐得出解药吗？”他问。
混沌摇头：“吞进去的东西，只能反刍模拟体，真货得等三天。”
“三天？”李狗蛋嗤笑，“等你消化完，黄花菜都凉透了。”
“但我可以……”混沌忽然抬头，肚皮又弹出个新窗口，这次是进度条，写着“情绪重构中”，“我可以把解药的效果，先借你用一下。”
李狗蛋挑眉。
“解药本质是稳定记忆波动。”混沌喃喃，“我现在浑身都是她的泪的气息……你要不要……靠我撑一会儿？”
风停了。
李狗蛋盯着它看了三秒，忽然伸手，一把将混沌捞起来，按在自己胸口。
半透明的粉色躯体贴上外卖服，瞬间扩散出一层柔光，像暖炉烘着冻僵的手。
他闭眼一瞬。
脑海里，那些断裂的记忆碎片开始轻微震颤，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正在重新穿针引线。
就在这时，混沌打了个剧烈的嗝。
一大团粉雾喷出，直扑李狗蛋脸门。
他猛地睁眼，抬手欲挡——
雾中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自己**